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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是他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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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彧的询问的目光,程馥甄其实也想投个询问的目光给他。

他既然知道苏以辰有妇人之仁不能成大事,那为何要偷改掉苏老太爷的遗嘱,把以辰推到家主的位置上去?苏老太爷真正的遗嘱到底是怎样的呢?

“三少爷还年轻。”

程馥甄犹豫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有二爷和二夫人顶着,还有三爷您的教导,三少爷将来必能扛起大担子。”

苏彧轻笑,“你就不必抬举我了。他最听你的话,你说他一句能顶我十句。日后,就靠你帮衬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馥甄竟听出了些许酸味。苏以辰怎么就最听她的话了,苏家里谁不知道三少爷自小就最听三爷的话?

“三爷抬举我才是。”

程馥甄敷衍而笑,正放下水杯想起身告辞,苏彧竟冷不丁踩住她的脚踝。

这……

程馥甄惊了,僵住不敢乱动。

苏彧踩的力道比苏以辰之前踩的要重一些,但并没有踩疼她。而且,一踩到就立马放开,速度快得让程馥甄觉得他并非故意踩她,而是不小心踩到的。

程馥甄只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起身来,“三爷,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苏彧慵懒懒翘起二郎腿,问说,“看样子,程大小姐的右脚是不疼了?”

程馥甄又后知后觉了,这才意识到之前苏以辰踩的是她崴到的右脚,苏彧踩的也是她的右脚。所以,刚刚他那一脚并非不小心,而是故意踩在她右脚的?所以,之前苏以辰在桌下的小动作,他也都知道了?

在苏彧的注视之下,程馥甄十分窘迫,却还是故作淡定,微笑地回答,“多亏了三爷的良药,我的脚前日就好了。那药,我待会还您?”

程馥甄后面这话一说出来就立马后悔了。她脚受伤的就只有雪初知道,雪初从来不听她使唤,若要还苏彧药,还得她自己走一趟。

她期待苏彧说不必,可谁知道,这家伙不仅仅点了头,竟还说,“晚上拿到我书房去吧。”

他合上书,起身来,也没有打算在花园里待着了。

“好。”

程馥甄硬是扯着微笑回答,心下早就暗骂苏彧小气鬼,她不过随口那么一问,他居然真要她还!

目送走苏彧,程馥甄才离开。路过二房大门口时,她恰巧看到柳姨娘从外头回来。只见柳姨娘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番才并没有进门去,而是沿着墙壁往后院方向走去。柳姨娘这做贼似样子,难不成是要会奸夫?

二爷还在警局,二夫人和丁姨娘守着老太太,苏以辰刚出门,这似乎是个好时机呀!程馥甄眸光一寒,立马偷偷跟了过去。

程馥甄不敢靠太近,偷偷跟到后院的时候就没瞧见柳姨娘的身影了。后院的花圃很高,而且大树枝繁叶茂遮挡了阳光。程馥甄立马退回来,生怕柳姨娘躲在暗处发现了她。

苏家大院里四栋洋楼成弧形依次排列,前面是共享的花园,后院也是共享的后院。后院背阳,常年昏暗阴凉,院中的古井里还曾死过自杀的仆人,所以大家没事都不会往后院走。

程馥甄心下暗想,这个地儿倒是个不错的私会之地。她在墙角等了许久,始终不见柳姨娘出来。她也没有再等下去,而是绕到屋内走到后门处,认真看了一眼,发现后门和往常一样锁着。

在二房这栋楼里,一楼就只有一个后门通往后院,很少开启。而二楼,除了楼梯拐角处有一个窗户是面向后院的,整个二楼就再没有面向后院的窗户了。换句话说,站在二楼根本看不到后院的动静。至于三楼的阁楼,并没有向后开的窗户。

苏彧和苏老太太的楼房在头尾两侧,基本看不到后院里的动静。大房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程馥甄基本没有机会到大房楼里去查看的,她琢磨着哪天要寻个机会到后院走一趟,看个究竟。如果确定柳姨娘和那位奸夫经常在后院私会,那要现场捉奸,就不难了!

程馥甄正要走,柳姨娘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馥甄!”

程馥甄心跳漏了一拍,急急转身看去,只见柳姨娘从旋转楼梯走了下来,婀娜多姿,风情多种,可眼神里并没有她一贯的笑意。

难不成这个女人没有在后院停留,是从后门进来的?

程馥甄有些不安,不清楚自己刚刚查看后门的时候,是否被柳姨娘瞧见了。她还是笑脸迎上,“柳姨娘,怎么没陪着二夫人?”

“天冷了,我回来换件衣服。”柳姨娘笑着说,“馥甄,你好些日子没过来了。是不是来找以辰的呀?”

程馥甄说,“我是来找江妈学煲汤的,馥梦爱喝江妈煲的汤。”

“馥梦若喜欢,你就让江妈煲好,再派人送到学校去。不必自己动手。”柳姨娘走近,拉起程馥甄的手细细打量起来,“你可是苏家将来的三少奶奶,你这双手是用来做脂粉的,可不能沾上油烟味。”

程馥甄一下子就注意到柳姨娘涂的粉色指甲油,亮堂堂,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好看。如果她没有猜测,这款指甲油应该是自制的,并非国外货。

西洋指甲油因为用料的原因,基本都会有个一股特殊的油味,所以得用浓香掩盖。换句话说,西洋指甲油大多香气浓郁。然而,柳姨娘涂抹的这款只有淡淡的兰花清香,必是传统的配方和工艺做出来的。这么漂亮的指甲油,要么是像苏家这等大商铺做出来出售,要么就是私人的手艺,自己做来使用的。

打从去了老太太那儿,苏宅里出什么私货,程馥甄都一清二楚。她可以肯定,柳姨娘这指甲油并非苏家人出品。柳姨娘上哪弄到这东西的?

此时,程馥甄也无暇考虑那么多。她不着痕迹地抽开手,岔开话题,“听说喜儿很得老太太疼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该有多伤心呀。”

柳姨娘轻叹,“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那样宝贝找回来。唉,也不知道警局那边审得怎么样了?”

程馥甄试探道,“我听下面人说二爷这几日都去警局,一待就是一整日。应该快要有进展了吧?”

柳姨娘避开了她的视线,往一旁沙发走去,又说,“喜儿畏罪自杀,那东西一定就在她家人手里。如今,就只能盼着她家人还没把东西转手出去,否则,这事情就麻烦了!”

她一边说,一边让出位置,示意程馥甄过来坐。

程馥甄多少听出柳姨娘这话里的试探味道来,她没有接话,而是笑着说,“江妈不在,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

柳姨娘也没有挽留,亲自送程馥甄到门口。

然而,确定程馥甄离开之后,她并没有回屋,而是像之前那样从墙边绕道到后院。她快步穿过后院到大房楼下,拾了一颗小石子,丢入二楼敞开的窗户。她脸色惨白,双手分明是颤抖了,全然没有刚刚应对程馥甄的那种淡定。

看到二楼的窗户被关上,她立马转身往后院茂密的花圃里走去。她在花圃中最隐蔽之处焦急地等待。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差点就将自己精心修剪的指甲折断掉。

好一会儿,灰衣男人才姗姗来迟。

柳姨娘一看到他就哽咽了,她拉紧他的双手,哀求道,“你带我走,现在!马上!”

“你疯了?”灰衣男人十分不悦。

“我没疯!我刚刚偷听到老太太跟二爷通电话,林警长对喜儿的哥哥和老爹动刑了,还是酷刑。喜儿他老爹知道我常给喜儿钱,他要是说出来,他们一定会怀疑到我头上来的。”柳姨娘急得都快哭了。

灰衣人大惊,“你让喜儿偷白玉脂粉奁的事,她老爹也知道?”

“不不!她老爹不知道。就是上一回他来苏家看望喜儿,撞见了我给喜儿钱,喜儿就跟他说了一嘴,就……就只说我经常赏她钱。”柳姨娘连忙解释。

灰衣人松了一口气,“你冷静点!你经常给喜儿钱又怎么样?二夫人前阵子不也给喜儿塞钱,让她老太太面前说好话?现在他们的怀疑的人是洛九少,你没事别胡思乱想。”

“我,我,可是万一……”柳姨娘还是害怕。

灰衣人十分不悦,冷冷说,“我和你现在一逃跑,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你好好想想!”

“可是,可是我还是……我还是怕!”柳姨娘拉紧了灰衣男人的手,认真说,”杀人是要被枪毙的,你,你就一点儿也不怕吗?”

灰衣男人抽开手,用力捏眉头,分明有些烦躁。

他原地踱了几步,才低声说,“这几天我都寻不着机会告诉你,喜儿……喜儿不是我杀的。”

“什么?”

柳姨娘惊叫起来,灰衣男人立马捂住她的嘴,厉声,“你找死吗?”

柳姨娘惊慌未定,又被他冷森森的语气震慑住,一时都不敢动弹,只剩一颗心砰砰砰狂跳。

直到灰衣男人放开她的嘴,她才慌张地询问,“怎么,怎么回事?”

那天他说要解决掉喜儿,她也就一直以为喜儿是被他逼上吊的。警局的人检查尸体没有发现异常,她还暗暗庆幸呢。谁知道凶手竟另有其人!

灰衣男人语气低沉地解释,“那天我刚和大夫人她们一道过去,还未寻到机会,就听到有人喊喜儿上吊自杀了。”

柳姨娘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她自言自语起来,“一定是那个人,偷走白玉脂粉奁的那个人!他知道喜儿是被我指使的吗?”

柳姨娘越想越害怕,“他想做什么?不是洛九少……那个人一定就在苏家,就在……就在我们身边!他在盯着我,他一定在盯着我!”

灰衣男人冷声,“你给我冷静点。”

柳姨娘无法冷静,她原只是想陷害程馥甄,她没想偷苏家的传家之宝,更没想牵扯入命案,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灰衣男人沉住脾气,双手按住柳姨娘的肩膀,认真说,“沁月,你看着我。”

柳姨娘这才安静下来,看入灰衣男人的双眸。

这双眸子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润平和的,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显得深沉、执着。当初,她初入苏家,不经意撞入他眼中这份深沉,便无法自拔地沦陷了。至今,她都不曾后悔,只是害怕,只想他带她逃离。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远比穷日子过起来还要痛苦一百倍一千倍!

无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留在苏家,并非同她一样为了富庶的日子,他是为了……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