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彧和秦齐商议了一番，并没有给林警长提供洛九少的照片。只是透露了洛九少在苏家工厂附近出没的消息。
洛九少一直都是个挑衅警局的存在，林警长恨不得亲自逮住他，却一直苦于没有线索。
苏彧把线索一提供，林警长非常积极，翌日下午就在苏家工厂附近部署了警力，守株待兔。
而程馥甄自从知晓洛九少的事情之后，心里头一直惶惶不安着。
可惜，他们等了好几日，却始终不见洛九少的身影出现。
期间，苏婉绾和花音音已经琢磨出一份新配方来，这新配方只在现有原料的基础上，添了两味原料。这是一款晒红，可以说是最省成本的配方了。
程馥甄一眼见配方就知道这方子是苏婉绾一个人研究不出来的。就是她都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琢磨出来，她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把花音音留下。
“程大小姐，怎么样？若是没问题，我先做出成品来，回头你拿回苏家去，让当家的都瞧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花音。”花音音大大咧咧地说。
“成品若没问题就没问题，这事我拍板得了。”程馥甄大方答应。
“好勒，晚上就能给你样品。等着呗！”
花音音扭着小蛮腰而走，风情十足，程馥甄忍不住笑了，“看样子这老板娘在咱们这儿住得很习惯。”
“可不是！”苏婉绾笑了，“馥甄姐，这位姑姑可厉害了，我这几天跟着她没少学东西。”
程馥甄对花音音的能耐自是心中有数的，她让花音音去做样品不过是按工厂技师的规矩办事罢了。就那张配方看，样品绝对没问题，甚至会比她估计的要好很多。
“婉绾，你赶紧合计合计，看看就咱们现有的原料，还需要配上多少新原料。把数量算精准了，晚点让李顺给账房报去。这批货要尽快出来，再拖下去都要降价了。”程馥甄认真说。
“馥甄姐，那第二批货的原料什么时候到呀？时间不多了。”苏婉绾认真问。关于那批被劫持的原料，程馥甄只告诉苏婉绾和李顺原料落到卢督军手里，要重新购买，并没有告诉他们苏家缺钱的真相。所以，不仅李顺和苏婉绾，几乎是整个工厂的人都在等店铺那边重新购买原料。
“以辰已经安排了，应该不会拖太久，放心吧。”程馥甄只能敷衍。
苏彧那天晚上走之后，就再没有消息，她也不知道蒋清河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苏婉绾离开之后，程馥甄关上办公室的门才往苏家楼里打了电话，可惜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当天中午，苏婉绾就算出了所需原料的数量。程馥甄大概合算了一下，发现需要的钱还是不少的。她也不知道账房那边能不能腾出这么多钱来。
午后，程馥甄正打算亲自去一趟店铺，却被李顺喊住了，“馥甄姐，二夫人的电话，找你的。”
程馥甄猜得到二夫人是为苏以辰的事来，她原以为二夫人要她回去当说客，帮她跟苏以辰说好话。可谁知道，程馥甄一接电话，就听到二夫人的哽噎声，“馥甄，伯母不活了……不活了！”
程馥甄微微一惊，琢磨着二夫人跟苏以辰彻底闹翻了，不得不跟她坦白小芝的事情了？
岂料，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
“馥甄，伯母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以辰他，他……他在外头欠了一大笔钱，足足五万大洋。馥甄，你回来吧，伯母现在只能跟你商量了。”
听了这话，程馥甄目瞪口呆，话筒从她手中滑落，甩在桌上。
李顺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见这样子，连忙过去把话筒捡起了递给程馥甄，悄声说，“馥甄姐，出什么事了？”
程馥甄面色如水，接过话筒只匆匆说了一句“伯母，你别急，等我回去。”
程馥甄几乎是用跑的离开办公室的，她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预感苏以辰欠的这笔钱跟小芝有关系。
只是，她不敢多想，乱想。
程馥甄回到苏家的时候已是旁晚，苏家和往常一样特别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程馥甄匆匆到二房，不见二夫人，只见江妈在等着她。
“程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二夫人等不及，先出去了。”江妈急急说道。
“出去？她去哪了？找以辰吗？到底怎么回事？”程馥甄焦急地问。
江妈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伯母都让我回来商量了，你还藏着掖着作甚？”程馥甄质问道。
江妈这才哽噎地说，“三少爷闯了大祸，欠了亨泰银行五万大洋。刚刚亨泰银行来电话，说是再不还钱，就要让三少爷写的欠条见报，让整个上海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苏家没钱了。”
“什么！”
程馥甄后退了几步，险些没站稳。她还以为苏以辰是跟地下钱庄借了钱了，没想到苏以辰居然找亨泰银行借钱！
苏以辰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呀！
亨泰银行可是跟沈家的关系匪浅，早有传言说亨泰银行背后的大股东是沈家。就算苏以辰不知道这些事情，至少亨泰银行的白小姐白佳妮跟沈司安正打得火热的事，他是清楚的！还有，卢世杰三叔白佳妮的表弟，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让沈司安逮住这个机会，能轻易放过苏家？
“这么一大笔钱，怎么欠的？“程馥甄焦急地问。
“程大小姐，我也不清楚。夫人也是刚刚才知道，夫人原本想等你回来的，可亨泰银行那位白小姐亲自来电话，非得让夫人走一趟。”江妈如实回答。
程馥甄知道自己只能等了，她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问说，“三爷知道这件事了吗？”
江妈大惊，以为程馥甄要去告诉三爷，连忙箭步过来拦下，“不可不可！程大小姐，夫人出门之前特意交代了，除了你，这件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三爷和老太太！”
“这么大的事没有不让三爷知道的道理！”
程馥甄更生气了，起身要走，“伯母找我商量，我也没办法。这事只能找三爷商量！”
江妈着急关了门，张开手堵在门上，“程大小姐，夫人出门之前特意交代了两回，您就别为难我了。今儿个我要让您去跟三爷告状，夫人怪罪下来，我担不起呀！”
程馥甄压着怒火，认真说，“江妈，我不是去告状的！五万大洋不是小数目，况且，三少爷没有任何抵押物亨泰银行就借了这笔钱，这里头绝对有诈！”
江妈连连摇头，恳求道，“程大小姐，等二夫人回来了，您再同二夫人说说，您就别为难我了。”
程馥甄转过头来，想去打电话，江妈又追过来拦下。
“程大小姐，当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成不！二夫人不让三爷知道自有二夫人的考量！”
程馥甄当然知道二夫人在提防着苏彧，她本就非常反感二夫人的对苏彧的戒备，尤其是出了这等事，二夫人还防着苏彧，她就更恼火了。
白佳妮这么着急地把二夫人叫过去，还不知道设了什么陷阱给二夫人跳呢！这么大的事，她能瞒着苏彧？
程馥甄执意要打电话，江妈却坚持按住电话。
程馥甄急得上火，“江妈，要是二夫人在亨泰银行那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若是换成别的仆人，估计早就被程馥甄这句话给唬住了。可惜，江妈是二夫人的陪嫁奶娘，跟着二夫人几十年，她并没那么容易被吓唬。更关键的是，二夫人出门之前，特意嘱咐了两次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允许此事泄露到三爷和老太太那边。
江妈认真看着程馥甄，“程大小姐，再天大的事都是二房的事。若不是二爷不在，丁姨娘又那般情况，二夫人也犯不上找您商量，毕竟，您还未嫁进来。二夫人找您商量，您总不能向着三爷吧？”
江妈这话说的真心重。
程馥甄怔住了，很快心下就冷笑了起来。
她并不傻，江妈敢跟她说这么重的话，想必也是二夫人授意的。又或者，二夫人是借江妈的嘴在给她提醒呢！
她明明向着苏家，却被当做向着三爷？
明明是二夫人求着她帮忙，主动找她商量的，却被江妈一个下人提醒自己还未嫁进来，还不该擅作主张？
程馥甄满心不是滋味，她冷不丁用力挣脱开江妈的手，不再抢电话。
她在一旁坐下来，双臂环抱，不再说话。
江妈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解释点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去倒了一杯茶来。
偌大的洋楼，安静地非常可怕。
程馥甄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二夫人终于回来了。同她一道回来的只有德叔，并不见苏以辰的身影。
二夫人一进门见着程馥甄，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就又盈满泪水，“馥甄，你说以辰怎么就这么不懂事！闯了这么大的祸！”
江妈和德叔把二夫人搀扶到沙发上坐着，程馥甄暗暗吐了口浊气，起身走到二夫人身旁，认真问说，“伯母，到底怎么回事？以辰为什么会欠亨泰银行那么多钱？”
“以辰被人骗了。呜呜……”二夫人呜咽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掉。
程馥甄连忙问，“怎么骗的？他怎么能跟亨泰银行借那么多钱呀？”
“他，他被教会给骗了！圣母大教堂那个牧师让以辰出面去跟亨泰银行借钱，说是半个月就准时还。可这都一个月了还没还上，那个牧师早卷款跑了，新来的牧师又不认账。你说这……以辰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呀！”
听了二夫人这番解释，再见二夫人那哭红了的双眼，程馥甄缓缓坐回去，连连摇头。
二夫人和德叔一下子就察觉到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