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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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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的时间,林警长一边派人到处搜查,一边从苏家工厂,商铺和宅府里抓了几个同蒋清河亲近的人去审讯。虽然审出了几个被蒋清河收买的仆从,但还是没审出蒋清河的下落。

二爷和大夫人秉着宁可错杀,不错过的原则,将工厂和胭脂铺及其几家分店中同蒋清河有关的人全部辞掉,以防止蒋清河继续作梗,造成损失。

与此同时,大夫人以大爷的名义对外公布蒋清河和苏婉绛离婚,身陷命案,从此跟苏家再无任何关系。被辞掉的人中,确实有不少是蒋清河的心腹,可是,也有不少无辜者。

大夫人和二爷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到苏宅的,两日来,两人在工厂和店铺奔走,忙着往分店和分工厂打电话,忙得够呛,都十分疲惫。

大夫人回屋之后,只见一屋狼藉,女儿就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小孙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躲在一边跟着哭。

大夫人怔住了,想起躺在榻上,话都说不清楚的大爷,她顿时心生悲戚,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大房这下子当真没男人了,没了……

平素精致时髦,飞扬跋扈的苏婉绛此时此刻就像是个弃妇一样,一见到母亲就扑过来,抱着母亲恸哭。

“娘,姓蒋的怎么可以这样?”

“他疯了吗?为了一个技师,他不要我们娘俩了吗?”

“他把我当仇人,也把他亲生女儿当仇人了吗?”

“他有种就杀了我,杀了他女儿!他就是个孬种!孬种!”

……

苏婉绛既心痛又愤恨,去工厂突击查岗之后,她原本还想着对蒋清河好些,没想到他居然能干出这等龌蹉事来!柳氏那个贱女人哪一点比她好了?不过是二叔用过的破鞋!蒋清河就不觉得恶心吗?

苏婉绛越想越气愤,恨不得冲到看守所去撕了柳姨娘。

然而,她的话却提醒了大夫人。

从那天晚上得知蒋清河和柳姨娘通奸要报复苏家之后,大夫人就忙到现在,都还没有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呢。

听了女儿那个“杀”字,她才发现这件事细思极恐!

蒋清河都能跟青寨那种匪帮勾搭在一块,杀人放火的事绝对干的出来。这么多年了,蒋清河在这座大宅子里,还收买了多少人?虽然警察局已经带走了三四个小厮,可是,大夫人真的怕了。

要知道,当年害死那个技工以震慑工人阻住罢工,可全是大爷和她出的主意呀!

大夫人越想越害怕,她看着站在一旁的几个婢女,还有门口侯着的一个小厮,她一时间都怯了,觉得必须辞掉这楼里所有仆人才能保障安全!

她连忙大喊,“魏妈!刘福!”

魏妈是她随嫁而来的,刘福跟了大爷二三十年,这二人她最信得过。

魏妈很快就过来了,刘福在照看大爷,也急匆匆跑下楼。

大夫人见着他们俩,多少安心了些,也冷静了些。

“你们俩跟我到书房来,婉绛,你把孩子带到楼上,看好你父亲。”

大夫人要推开苏婉绛,苏婉绛却像个孩子一样,死死地抱着她不放,一直哭一直抱怨。

“娘,我平常除了骂他,我也没真把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为了一个外人,不要我们?”

“我要不嫁他,他现在还个是小技师,他算什么东西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

大夫人安慰了几句,苏婉绛还是不放手,哭个不停。大夫人恼了,狠狠把人推开,怒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没把我们害了,你就该庆幸了!”

苏婉绛跌坐在地上,愣了。

大夫人着实愤怒,骂说,“平素你把他当条狗,现在真被咬了,你怨谁?我劝了你多少年,你若听进去,就不会有这种事!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你马上给我上楼去看着你父亲,要在出什么乱子,我……我……”

大夫人怒火攻心,差点给晕了过去,幸好魏妈及时扶住。

大夫人看来,蒋清河之所以如此狠心会为了一个外人报复自家人,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苏家的一分子。而这恰恰是女儿这么多年来对这个入赘的丈夫及其恶劣的态度造成的。脾气再好的男人,被女儿那般瞧不起,那般辱骂刁难都是会不满,会记仇的呀!

苏婉绛被母亲骂呆了,一动不动,直到刘福劝说,她才缓过神来,慌慌张张抱着女儿往楼上跑。

这一刻,她多么多么希望父亲没有病倒呀!

大夫人和魏妈、刘福商量了一会儿,刘福便去结算工钱准备付钱辞人,魏妈则忙着去招人。大夫人说了,招进来的人她都要亲自查问。

大夫人交代完此事,并没去休息,而是把工厂的总领班邱领班和苏记胭脂老店里的童掌柜叫过来,商量更重要的事情。

苏家整个家业包括三个工厂,七家分店和一家老店,一直都是苏老爷子统管,大爷和二爷分管。大爷和二爷明争暗斗了几年后,如今北平、天津、南京、苏州四家分店和北平的工厂由二爷全权管辖;杭州,广州,武汉三家分店和广州工厂由大爷全权管辖;而最赚钱的上海的老店和工厂仍旧共同管理。

这半年来,二爷渐渐把上海工厂和店铺的事务交给苏以辰,二爷把更多的时间和心思放在四家分店和天津的工厂。虽然天津的工厂还在亏钱,可是,四家分店的赢利明显有增加,势头极好。如果保持下去,再过一年,天津工厂便可逆转局面,转亏为盈。

大爷还未病倒之前,上海工厂和老店的事务都是大爷一手揽着的,苏婉绛只是偶尔帮忙,而蒋清河基本都在工厂里待着,只管配方,其他的不怎么管。大爷病倒之后,表面上看是苏婉绛代父亲掌柜所有事务,蒋清河辅佐,实际上都是大夫人在背后撑着。大夫人虽然在大爷身旁耳濡目染了三十多年,知晓生意经怎么念,可是她终究是个女人,年纪也大了。上海这边的工厂和老店的事务她还能指导女儿女婿应对,分店和分工厂的事,她就不熟悉了。大夫人把分工厂和分店的事情交给苏婉绛,苏婉绛看了分工厂和分店的账本之后,才知道南方的分工厂和分店一直在亏钱,一直都是总厂和总店这边拿钱撑着。

苏婉绛不明白父亲是怎么想的,她找大夫人商量过,想放弃分厂和分店,专心和二爷抢总厂和总店,却被大夫人驳回还训了一顿。苏婉绛也就从此不上心,私下把事情全都交给了蒋清河。而在蒋清河掌管的半年里,三家分店的生意并没什么起色,广州工厂还因为两次配方失误,亏了两笔大钱。

蒋清河一走,丢下烂摊子不打紧,最关键的是大房没人了!

大夫人和苏婉绛两个女人,如何能撑起这么大盘的买卖呀!大夫人不仅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代管之人,而且要防着二爷趁火打劫,抢走分店和分工厂。

就在大夫人和童掌柜、邱领班商量对策的时候,魏妈匆匆来敲门,禀道,“夫人,老太太那您过去一趟。

大夫人心惊,同童掌柜、邱领班面面相觑。老太太知晓蒋清河的事情,都气昏了。这个节骨眼上,大夫人很害怕面对老太太,毕竟,蒋清河是她的女婿。老太太若是一怒之下,把分店和分工厂都交给二爷,她一个当媳妇的还能说什么?

大夫人一路忐忑,可见着老太太才发现自己猜错了,老太太只字都没有跟她提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追究她管教不严的责任,反倒安慰她,还让她好好安慰婉绛。

大夫人心生愧疚,哽咽地说,“娘,都是我和大爷的错,是我们看走了眼,引狼入室!幸好事情发现地早,否则……否则我和大爷就算是死,也无颜面对苏家列祖列宗呀!”

老太太半躺在床上,连连叹息,“这不怪你们,当初蒋清河入赘,也是我和老爷子点过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外人终究是外人!”

一听老太太最后这句话,大夫人实在忍不住哭了起来,“要是以庚和以酉都在,咱们也不至于招进这么个白眼狼!”

老太太十分疼爱以庚和以酉,这两孩子一个失踪一个夭折,老太太一夜间都白了不少头发。她向来不喜欢任何人提及,包括大夫人。可此时,大夫人提起这两孩子,老太太也没生气,她别过头去,禁不住潸然泪下。

这时候,双姐端来了药汤。见老太太在哭,她没上前,就站在一旁侯着。

大夫人见老太太不生气,便又道,“以酉要是还活着,早该成婚生子,为苏家开枝散叶了。”

大夫人的哀伤是真的,思儿之情也是真真切切的,然而,她故意用儿子的事刺激老太太也是真的。

老太太一听她这话,立马就生气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以酉当然还活着,他只是失踪了!”

苏以酉是长孙,深得老太太疼爱,苏以辰还只是后来者。苏以酉出国留学,突然就没了音讯。这么多年大爷和大夫人都没放弃寻找,老太太亦没有放弃。

按照老太太之前的话,那便是死也要见尸!

大夫人哭得更凶了,“他们……他们都说以酉已经去了,呜呜……他们都说我和大爷无后了,说蒋清河逃了,我大房真就没男人了,还不如……”

老太太气呼呼地问,“还不如什么?”

大夫人看了她许久,才说,“还不如趁早把南方的生意交给二爷,搬出去住。说什么也不差守孝这几年了。”

老太太怒而厉呵,“谁说的?”

苏宅里,大家都知晓以酉以庚的话题是紧急,谁敢大嘴巴呀?这当然是大夫人自己掰的。

面对老太太的质问,大夫人低着头,只是哭不回答。

老太太琢磨着,下人们是绝不敢说这种话,也就二夫人和丁姨娘有嫌疑了,丁姨娘最是乖巧低调,从来不会嚼舌根的。

老太太思来想去的,认定了二夫人,她质问道,“是不是宋心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