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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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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绥有事连夜回去了, 临走前告诉谢珉暗卫寒星的存在,说谢珉有什么吩咐直接找寒星便是。

他和赵家可能有关系的事,萧绥除了他并未告诉别人, 这个秘密谢珉只能自己埋在肚子里,等萧绥之后的消息。

已是深夜, 窗外月光凄冷, 一个人窝在漆黑的床上,那种刚穿越过来的阴翳感又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得知他可能和赵家有关系,他第一反应不是喜, 他没办法忽略原主谢珉的异样病死和母亲的离奇失踪。

萧绥将自己被赵澈买回的消息透给宰相,宰相快马加鞭连夜赶回, 说明宰相可能一早就知道原主谢珉和赵家有关。

明知道, 为什么不认?

如果他真是赵家子弟,萧绥会如此干脆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吗?他难道就不怕自己被赵家认回,转头将自己从楚王那儿知道的全部告诉赵家人?

在明知自己身份存疑的情况下,还敢睡自己,不防着他是赵家派来的间谍?毕竟赵家支持皇帝,站在楚王府对立面。

楚王肯定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

刚才寒星回来时说, 宰相和赵澈夜谈了半小时。若宰相赶回是因为他的事,那他和赵澈聊什么聊那么久?他们之后会怎么对他?

谢珉越想越倦, 撑不住了, 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 谢珉梳洗过,还在用脂粉遮吻痕, 铜镜里一个黑影跳下,谢珉吓了一跳,忙用衣袖盖住手臂, 扭过头看向那个面瘫的黑衣男子。

“怎么了?”

进来的是寒星。一般未经谢珉传唤,他不会自己进来,主动出现多半是传递消息。

寒星人如其名,像颗高冷的星星,人很缄默木讷,他这会儿眼神有些回避。谢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想到昨夜寒星来回禀消息时脸上可疑的腼腆,明白了,昨晚寒星多半也在。

谢珉一脸淡定问:“是赵澈的消息?”

寒星摇头:“胡车儿今晨被抓下大狱了。”

“什么?”谢珉脸色猛地一变,“官府的人抓的?”

“是。”

谢珉冷静问:“何人起的头?”

官府对胡车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一天两天,突然说抓就抓,肯定有人在背后撑腰。

“这回不是偷窃,”寒星说,“这回是杀人。”

谢珉满脸不可思议:“胡车儿杀人?!”

那比甄太监散尽家财还夸张。

“是,死的是个贫民,之前因嫌胡车儿施舍的少,和胡车儿当街发生过激烈口角,很多百姓都知道,昨夜那人被邻里发现死在家中,百姓就去报官了,今晨官府派了人去抓胡车儿。”

谢珉皱眉:“人死了怎么就确定是胡车儿干的?”

谢珉和胡车儿相处过那么长时间,胡车儿是脾气不好,得罪过不少人,但绝对是个良善之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相信。

寒星说:“杀死那贫民的飞镖,刚好是一位官员之前被胡车儿偷窃丢失的珍宝。官府去的时候,胡车儿人没当场拿到,镖却插在那贫民脖子上。”

谢珉眉头皱得更深:“就不能是有人拿走了胡车儿的镖,或者是胡车儿将镖施舍或卖给了谁,被人又想办法拿回陷害胡车儿?”

寒星摇头:“邻里和那人妻子说,那人死当晚悄无声息的,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一具,他们一口咬死这种本事只有胡车儿有。”

谢珉抿唇。的确,能进别人家如入无人之境的屈指可数,那些个达官显贵身边有本事的,也不可能去杀一个贫民。

“官府怎么抓到胡车儿的?谁抓的?”

他不信官府那群孬包能这么快抓到胡车儿。

“寒星不知。”

谢珉点头,又问:“那为何还未审直接下大狱?”

照寒星这么说,胡车儿也只是嫌疑最大,不审直接下大狱,未免太草菅人命。

寒星知晓谢珉和胡车儿的关系,解释说:“您不用担心,官府的人说,不先关起来怕胡车儿直接跑了,所以先关一天,一天后审理。”

官府的态度看上去很强硬,谢珉皱眉。他方才在寒星说时便已打点好自己,如今快步往外走。

“您去哪儿?”寒星问,“您若是要主子相助,寒星便回去一趟。”

谢珉摇头,目前事情还不清楚,拉楚王府下水,暴露他和楚王的关系,等于他潜入赵府的努力全盘覆没,小人物的事扯上大人物,更麻烦。

“我去找赵澈。”

寒星一愣。这小倌和主子亲密无间,遇到事情第一反应竟不是靠主子。寒星没吭声。

谢珉低头往外走。胡车儿他得尽力捞,他亏欠胡车儿良多,这事儿还不能拖,时间越往后,胡车儿翻身越难,毕竟他的罪过那么多达官显贵,有人起头,难保那些人不会加入落井下石,要胡车儿拿命偿还。

谢珉心念疾闪,走到半途折回来,吩咐寒星:“你帮我回青楼一趟拿点东西。”

“你是要我救胡车儿?”赵澈抬头看书桌前恭敬侍立的谢珉。

胡车儿被抓的事眼下已经在百姓间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不可避免地传进了赵澈的耳朵。

谢珉暗瞥赵澈一眼,经过昨晚的事,赵澈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和之前并无不同。

但萧绥告诉他的不可能是假的。

谢珉摇头:“胡车儿是谢珉好友,他如今出事了,谢珉也不好安安心心再待在赵府,公子可否准我回青楼?我想看能不能替他打点一下。”

赵澈听到最后一句,眉心陡然皱紧:“那这一万两——”

谢珉说:“公子若是愿意等,谢珉处理完就回来,呆满七日,若是不愿,谢珉就将一万两全数还给公子,还的话,公子可否让我赊十天半月,毕竟胡车儿那里还要花钱打点……”

赵澈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他转瞬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去便是,我府上事多,也不可能时时找你,你打点完回来便是。”

谢珉心下有些微妙。赵澈不要还钱也不要延后,他是想要自己这几日留在赵府,如此坚持,图什么?

他眼中蓄着感动:“不可,这样慢待公子,谢珉更加过意不去。”

谢珉有了试探的心,走到赵澈身前,拉过赵澈的手握在手里。赵澈明显惊了一下,想将手抽出来,尝试了一番没用,不好抗拒得太明显,只能任由他握着。

他避开他过于渴望热切的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萧绥说的是真的,谢珉心想。越发大胆,攀着赵澈的肩,想要坐到他腿上,却被赵澈一把甩开。

谢珉本来就腰酸腿疼,被猛地推了一下,身子晃了晃,扶住桌子才堪堪站稳,委屈地说:“公子垂爱谢珉,谢珉无以为报,何不就此要了谢珉?谢珉也好放心去……”

赵澈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冷冷道:“不用。”

谢珉受伤地看着他:“为何?谢珉并未伺候过旁人,谢珉已经准备好将自己……公子之前明明不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赵澈的错觉,眼前人有了一丝细微变化,以前的风情还有一丝故作姿态的味道,如今像是骨子里浸透了,盛满了,溢出来了,他为这份心猿意马感到无比罪恶,扭头说:“昨夜我父亲回来了。”

谢珉装出恍然的样子:“是夫人向老爷说——”

赵澈有了台阶下,说:“所以你无需内疚,快些去办吧。”

他见谢珉转身低头离开,微微皱着的眉舒展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背影出神,眼底的浓影像是要将他笼罩,下一秒,谢珉毫无征兆转身。

赵澈心头蓦地一跳,维系面上镇定,语气不耐:“还有什么事吗?”

谢珉走回,站定说:“让公子吃亏,谢珉仍过意不去。”

这话又说了一遍,赵澈的耐心彻底耗尽,就要斥他,谢珉补充道:“所以谢珉刚刚想了个可能能行的法子,既能让公子赚到银子,又能替公子除了心头恨。”

赵澈坐正,身体微微前倾,觑他一眼:“心头恨?”

谢珉垂着眼睛:“甄太监。”

赵澈眼中流露出几分玩味:“这是你心头恨还是我心头恨啊?”

真要论起来,当然是谢珉恨甄太监。递上来的消息里,甄太监夺谢珉青楼,骗他卖身,坑他银子。

谢珉抬头,和赵澈静静对视几秒,笑说:“是我还是公子,有何分别?”

“也是,我赚我的银子,其他都是顺便,”赵澈叹了声,像是有些惋惜,“若是半月前,我倒是有兴趣,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还是作罢了,无故杀人,惹了那群宦官,可麻烦着。”

谢珉之前从俞忠平那里获得过不少信息,以外戚赵家为首的世家打心底瞧不起宦官,宦党也比外戚的势力羸弱许多,世家也没想过和宦党联手、倚仗宦党,只是怕他们小人行事,和他们对着干、在圣上面前进谗言才勉强忍着他们。

谢珉道:“公子说今时不同往日,草民亦想说,此次不同寻常,公子若是相帮,说不定是拨乱反正,于名声大有裨益,于甄太监则是自食恶果,与人无尤。

“宦官若是藉此刁难你,岂不为天下人耻笑?一边是失势为恶理亏的甄太监,一边是民心,孰重孰轻想必他们分辨得出来。”

“哦?”赵澈听他说完,是真来了兴致。

谢珉微微一笑:“甄太监贪财,胡车儿恰好家财万贯,胡车儿之前常去青楼,在甄太监眼前晃,所谓财不露白,这是犯了大忌。

“甄太监本就嫉妒眼红,胡车儿为谢珉的事又将甄太监得罪了个透彻,甄太监最后忍无可忍,栽赃嫁祸,图谋胡车儿的财,索他的人头。”

赵澈眼睛微亮。这说辞听着比外面疯传的可信多了。

“谢珉作为好友,百般探查求得真相,公子替谢珉出头,拨乱反正,释放胡车儿,到时势必民心所归。”

赵澈沉吟,微微点头,唇角溢出一丝奇妙的笑。

胡车儿这次是犯了杀人重罪,百姓才不敢替他出头,可若将罪名落到甄太监头上,胡车儿的嫌疑被洗脱了,百姓到时候自会感激他。甄太监自作孽不可活,那群阉人也不敢因这找他麻烦,至于世家,谁会因个小小胡车儿说他的不是。

谢珉温顺地说:“到时候甄太监的家财连同胡车儿的,都是公子的。”

赵澈指着谢珉的手指因兴奋来回晃动,大笑:“你可真是个宝贝!你放手去办!”

赵澈上次因谢珉的法子,平白赚了三万多两,因此对他颇为信任。

这法子也的确百利而无一害,只要谢珉能做的成。

谢珉谦逊道:“公子谬赞。”

他又同赵澈商议一番才离开。

胡车儿仇家不少,是谁干的不重要,能栽赃嫁祸给甄太监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