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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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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散雨收的时候, 谢珉累得半点力气都没有,腰下一阵阵酸软,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 内里余韵过境后,浓重的困意取而代之, 要将他拖入沉沉的梦境。

萧绥还没走, 他只能强撑着眼皮。

他一再和萧绥强调自己第二天还要应付赵澈,别做得太狠,依然成了这样。

已经叫了水清洗过, 萧绥在床侧穿衣,眉目英俊, 身材挺正, 眼神沉静镇定,毫无倦容疲态。

萧绥赤/裸的上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疤痕,或深或浅,浅的经年已久,深的记忆犹新,配上他结实精美而丝毫不显拙感的肌肉, 不难看,反倒平添一种肃杀凛然之感。在他的身上就能看到战争, 看到死亡的痕迹, 他是无数次概率的幸存者, 无疑是翘楚中的翘楚。

谢珉羡慕地又看了两眼,他也想拥有这样的身材, 如果能不通过运动就得到该有多好。

见萧绥看向自己,谢珉闷声说:“没办法服侍王爷更衣。”

语气像是有点不待见他。

萧绥侧目。床上人这种时候连装都懒得装,像只饱足饕满的慵懒猫儿, 在锦被间蜷缩成一团,准备六亲不认地睡上一觉。

胆子真大,萧绥坐到床沿,按过谢珉肩膀,谢珉白皙的肌肤泛着诱人的薄红,他刚洗过澡,有淡淡热气渗透亵衣传到手心。谢珉整个人都在持续稍高的温度里舒展了。

他乌黑鬓发湿润,不复之前凌乱交错,衣服穿得并不规矩,露出的地方有淡淡的吻痕。唇红得像洞房的烛,一时熄灭不了。

谢珉见他又碰自己,浑身一颤,嗓音微微沙哑,说:“不来了,王爷饶了我。”

这是赵府,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能忍,但萧绥又故意一般折磨他,他大部分声音都憋回嗓子里,沥哑了嗓眼。

萧绥却只替他掖上被子,倾身用手背感受了下谢珉额头的温度。

谢珉微讶地睁开一只眼。

萧绥在这个年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的克制,也有三四十岁的壮年没有的旺盛体力和欲望,情/欲褪去,依然是那个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楚王,只是对他似乎有了份情人间的照顾。

谢珉说:“王爷可以走的。”

萧绥其实犯不着管事后如何,自己做得舒服就行,他就是难受病了,那也是他的事,他有义务每次萧绥想碰他,都尽量奉上状态最好的自己,这是上位者在他这种攀龙附凤的人这儿所拥有的特权。

露水情缘,寻求庇护,这份交易之外的没必要的体贴,让谢珉有些不安。萧绥对他好,他是需要还的。

“你当我是嫖客?”萧绥确定没问题,收回手。

谢珉笑说:“当然不是,就像偷窃,小偷小摸那毛贼,胡车儿那样的叫神偷,王爷这等身份哪能叫嫖客——”

“你还是拐着弯儿在说我是嫖客。”

谢珉眼神清澈无辜地看他:“我可没说。”

萧绥被气笑了。

“王爷为何伺候我?”

谢珉打心眼里想问,之前又觉得床上除了调情皆废话,萧绥肯定没兴趣听,这会儿见他愿意说,便自然而然问出口了。

“伺候?”只不过是感受下/体温。

“……刚才。”

谢珉也是个男人,该懂的都懂。萧绥要爽,横冲直撞肯定比耐心寻找、适时控制要来得痛快,萧绥是很粗暴激烈,可除了开头不可避免的疼痛,之后他很舒服。

萧绥在伺候他。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弥足而深的难受中艰难迎合,最后却只在欲海里沉浮起落,什么都忘了。

哪个嫖客会替对方清理身体?

“要发泄找谁都可以,没人想破坏中意的东西,让它厌恶逃避自己。”

萧绥这么说,脑海里却是谢珉泛着潮红的脸和叫理智顷刻迷路的迷离眼睛与喘/息声。那比发泄更让人血脉贲张。

谢珉一怔,有些心虚地垂下眼。萧绥若真床上不行,他人再好,谢珉都想着赶紧摆脱。一个男人在外强大,内里却虚弱,一相对比,落差就能泯灭喜欢和欲。他还那么大,如果不舒服,简直是酷刑。

“王爷向来洁身自好,为何这般……莫非权势是最好的春/药?还是传言有假,那我是第几个?”谢珉轻笑几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萧绥表情有些细微的古怪,冷淡说:“既无碍,休息吧——”

谢珉又勾上他脖子,猝不及防地深吻他,萧绥愣了愣,没完全消下去的火瞬间上来。谢珉在萧绥要回应前躲开,眼中藏着一点坏,说:“别生气,我没那个权力问你过去,想说的是,不管有多少个,我都要做最难忘的那个,让王爷把他们都忘了,以后睡着别人也不知滋味,暗暗想着我,把他们的名字喊成我的。”

萧绥又被气笑了:“那本王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得不偿失吗?”谢珉抬眼看他,佯委屈地追问。

萧绥被这一眼勾起记忆,喉结上下滚动,别开视线:“再招我,吃亏的是你。”

“王爷今夜说什么都不会再碰我的。”谢珉笃定无疑地笑,“王爷向来体恤下属,总不会整夜上我,白日还无情用我?你舍得吗?”

萧绥又笑了,他今日不知道被气笑几回了:“改主意了么?改了的话直接跟我回府。”

谢珉一愣:“王爷认真的?”

萧绥看他。

谢珉问:“赵澈那儿怎么交代?”

“本王带个人走,无需交代。”

“不走。”谢珉见萧绥看他,顿了顿说,“是不是太干脆了,那我重来一次,我艰难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勉强选择了不走。”

萧绥明知道答案,仍是惩罚性质地打了他细白的臀一下,谢珉躲了下,委屈看他。

萧绥没好气问:“叫什么名字?”

谢珉又是一愣,好笑看他:“楚王日理万机,怎会记得个小倌姓名,但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也不怕伤我的心。”

“没忘,都是旁人告诉我的,你还没告诉我。”

谢珉怔了怔,默默说了。

珉,似玉的石头。

外表温顺似玉,内里坚硬如石。

萧绥觉得他名字起的无比恰当。

萧绥问:“有字吗?”

“小倌哪可能有字?况且我还没到二十岁。”

他这话让萧绥忽然有了老牛吃嫩草的觉悟,这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先无奈了,看向谢珉说:“本王记住了,没人的时候可以喊我晏升。”

谢珉看向他。这个称呼他从齐景嘴里听过无数次,但每次都与他无关,可从现在起,这个称呼和他有关了。

“知道是哪两个字吗?”

“知道,河清海晏的晏,四海升平的升。”

萧绥看着他的眸光一瞬间深不见底。

谢珉并未注意到,乖乖从他脖子上下来,倚在床边问:“赵澈今夜为何不来找我?”

萧绥表情有一丝微妙,并未第一时间言语。

谢珉眨着眼睛说:“王爷就这么走了,之后赵澈来,要我伺候他,我该如何?我可是为王爷得罪了公主。”

见萧绥依然不说话,谢珉委屈地说:“原来王爷不在意。”

“他不会碰你。”

谢珉为他的自信暗暗咬牙:“王爷是放心我还是放心赵澈?”

萧绥看他那不安分的眼睛,就知道他在说,你不管我小心我勾引赵澈。

萧绥莫名笑了一下:“本王放心赵澈。”

又是意外的答案。谢珉说:“为何?”

萧绥道:“丞相连夜赶回府了。”

这个谢珉也听说了。宰相大人几乎和他们前后脚回到了府上,但他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必然联系,问:“宰相不让他碰个小倌?”

萧绥摇头:“赵澈为人风流,大楚对官员私人作风又不苛求,宰相大人私下一贯纵容儿子。”

谢珉想想也是,不纵容也不可能有那么一屋子姬妾。

萧绥说:“本王之前派人去砚州查你。”

“查出什么了?”

萧绥见他淡然,似笑非笑:“你有一点可能和赵澈是血亲。”

谢珉惊愕抬头,这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宰相前两日不在京城,本王昨日让人想办法将你被赵澈买回的消息透给他,结果……”萧绥说,“他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书房里,醉醺醺的赵澈看到坐在上首的父亲,惊道:“爹,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坐在上首的男子约末五十岁,人高马大,衣着清雅,体型并不臃肿,面容依稀能瞧出当年的俊朗。赵家子弟出了名的俊秀,赵宰相功不可没。

赵玄正攥着笔的手微微发紧,像是想将什么人折断,他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会儿,走下来:“你买了个小倌?是不是叫谢珉?生门的,砚州人士?”

赵澈愣了愣,他没想到父亲连夜派人叫他过来,只是为了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事,也没想到他居然将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倌了解的这般详细。

“是,不是赎身,只买了七天,儿子不明白……”

赵澈反应过来什么,酒气上头,身体歪歪倒倒,怒道:“是不是碧君向您告状——”

毫无防备地,一个巴掌落了下来,赵澈被打懵了,也打醒了,捂着脸,满眼不可思议。

除了小时候,他爹总来没打过他。

“爹,就是个小倌,你……你居然打我?那个女人到底说什么了?!”

“醒了吗?”昏暗的书房里,赵玄正的脸阴沉得吓人。

赵澈第一次害怕起一向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父亲,哆哆嗦嗦:“醒了……”

书房再无旁人,赵玄正冷道:“那是你弟弟。”

赵澈被这话一下子砸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哪来的弟弟?远房的?还是认的?”

“亲弟弟。”

赵澈倒退几步,一屁股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