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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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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男终于联系了叶明朗,去他师兄那里重新治疗牙齿。

被安装的异物“嵌体”终于被拆除,重新安装。

叶明朗的师兄已经是个科室主任,忙得要死要活,依旧把她交给了一个年轻的女医生。

她看着女医生,心中一阵哀鸣。

师兄似乎火眼金睛,照见了她的担心,不断安慰:“没事儿,张医生手艺很好,我也在旁边看着呢。”

他果真穿梭于几个牙床之间不断指点,在她这儿停留的格外多一些。这使她稍稍安慰一些。

医生给她指出了原来嵌体的诸多不足,说粘结剂过多导致塞牙,材料不好导致异物感,甚至给她指出嵌体上有一个小洞。言而总之,这个重新治疗实在必须也必要。

她心里稍稍安慰一些,又觉得女医生实在温柔专业,比上个医院的敷衍要好太多。

又觉得科室的气氛也不同,来往间谈论的都是专业问题,而不像以前,治疗着,就能接个男友或者孩子电话。而医生在治疗期间不断谈论的,也是要给哪个主任送礼。

她把这些一丁点点儿的好处都积攒着,以便给自己增加信心。

治疗是专业的,也是迅捷的。不似以前要等待诸多时日,中午她出去逛了个街,买了身衣服,下午已经做好了新的牙冠模型。装好后,感觉比以前更像一颗牙齿,不那么巨大突兀。

可她心里还是悲伤着。走的时候对师兄和女医生千恩万谢。

出了医院,又立时打通了叶明朗的电话。她说:“请你吃饭,只当感谢了。”

叶明朗答应的干脆痛快,还说:“你要是晚一天去,我还能陪着你。今个儿得上班,也是很抱歉,但提前给师兄打了招呼,师兄还算观照吧?”

她说:“观照。”

叶明朗说:“现在牙齿感觉怎么样?”

她说:“挺好的。”却突然想哭。

她已经对她的牙齿彻底失去了信心,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做好以后也会存在诸多问题。

可,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

叶明朗和她约在了一家音乐餐厅。餐厅装修的像酒吧也像KTV,灯光五颜六色的闪烁着。前台有个点歌台,点歌台旁边有个高脚椅,高脚椅上坐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姑娘,哑着嗓子唱一首老歌儿“干杯朋友”。

徐胜男看着菜单想点一条烤鱼。她想着自己请客,不应该太小气,不能刚刚好够吃,索性点了个大份的。点完又叫了一壶茶。她记得叶明朗对她说过,他喜欢喝普洱。

她对自己这个举动十分满意,想来给叶明朗的感受会很贴心。

叶明朗果然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把菜单接了,又点了一个素菜一个腰果虾仁。

徐胜男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要是时长远,肯定不会这么点。一是因为两个人吃饭没必要浪费。二是每次她花钱,时长远总想着怎么给她省钱。

虽然省不下多少,可多少也是他的心意。

她想着时长远,想得一颗心湿漉漉的疼。

菜上来,两个人吃的分外沉默。她哑巴着嗓子不愿意说话,叶明朗也陪她沉默着。

沉默让她觉得自己这个东道主当的不好,就不断的为他夹菜添水,以便使气氛看起来还算和谐愉快。

叶明朗安安静静,一一受了。

这也让她不满。

她回忆起以往每次和时长远吃饭,都是时长远给她夹菜给她添水,十足十的绅士模样。或者是对她十足十的在意。

她抬头看了叶明朗一眼,这一眼又使她伤感。

时长远的一张脸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而叶明朗,怎么看怎么生疏。

她念起了时长远许许多多的好。

她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想忍住眼泪。这时候哭,未免太没出息一些。

叶明朗说:“想哭就哭,忍着干什么。”

一句话,让她又气又恼,眼泪果真掉下来了。

掉着眼泪的时候,她想她的时长远不会这样,不会这样粗暴直接。时长远一向是温柔的,像春风也像细雨。

她隐忍的哭着,怀念着她的时长远。

叶明朗似乎能洞悉她所有心事。叶明朗说:“没事儿,你可以想他。想他可以告诉他,也可以告诉我。”

一时间,徐胜男的眼泪更旺盛一些。

她在泪眼朦胧里看叶明朗:“可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呢?”

叶明朗说的分外有禅意:“我总觉得你熟悉,想来是有一场夙缘。”

又是这样一句话,像是打哑谜。

可她接受这样一句话,她肆无忌惮的对他倾诉:“我就是很想他,我就是很想和他在一起,我忽然发现他有很多很多的好,我忽然发现所有人都比不上他。包括你,你也比不上他。”

她毫不避讳毫不留情的与叶明朗直视。

叶明朗说:“对,我比不上他。”话说得又平和又真挚。

徐胜男一颗心立时软下去了,像只炸毛的猫咪被人哄乖缕顺。一切都这样简单,当她的情绪被人照见,便立刻消失无踪。她不再被情绪掌控绑架,她终于又变成她自己。

她感受到悲伤的缓缓流动,感受到自己和悲伤和谐共处。她说:“可是他已经不爱我了,已经离开我了,我无法挽回他。”

叶明朗笑了,笑是了然的,智慧的。他说:“因为他知道,当他回到你身边,他又变得不好,你又会对他诸多挑剔。”

徐胜男沉默着,她在一瞬间想反驳,又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就是这样,他在的时候,她是诸多挑剔指责的。他走了,她又怀念流恋。她拷问自己内心,问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身上流淌着江北橘的血液,被江北橘遗传成了这幅怪胎模样,还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一个变态,根本就不曾从心底接纳时长远。乃至,不曾接纳任何一个人。

再或者她干脆就是一只胆小鬼,她只敢和自己的想象谈恋爱,只敢和一个已经离去不存在的人谈恋爱。

当那个人在的时候,当爱情在的时候,她是无措的是恐惧的,是拼了命的想要逃的。

她为自己这个发现陷入了深沉的悲伤。她说:“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她垂了一下头,忽而又抬起来,眉目里的悲伤一览无余:“我要喝酒。”

叶明朗说:“好,啤酒行吗?”

“什么都好。”

喝着酒,她又感受到了叶明朗的好。

叶明朗一直是在为她服务的,承担她的所有情绪所有心事。而她不能同等的回馈给予。

她又这个发现伤悲。

牙齿里似乎塞着一个东西,不知道是鱼肉还是菜叶。

那颗刚做好的牙齿呀!

她悲伤的,一杯接连一杯的喝着酒。心里想着:幸好他离开了,她现在连亲吻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又老又麻木又混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