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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男人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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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庆友笑了,说:“爸,你说的可真好呀!太有才华,太有男人气概了,来,再说几句!”

徐武旺一颗萎靡的心得到认可,立时又活过来。

他看到徐庆友手里的手机还对着他拍。他不知道手机对面有没有连接着这个花花世界,不知道他此刻的男人气概能不能被清晰的记录。

可他在一瞬间调整了自己的神态。腿还是蹬在树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粗苯的剪刀,可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了。

已经从一个正在剪枝的老农,变成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他把手一挥,挥出了一片属于他的战场:“我是个高中毕业生。那个年代的高中毕业生,跟你们现在的高中毕业生可不一样。那个年代,高中毕业就是高学历了。那时候我在县果园里当技术员,也是个铁饭碗了。跟你们现在的公务员一模一样,吃的是国家饭,是皇粮!那时候我也年轻,比庆友你这个小崽子还精神。那时候我想的是什么?我想着在果园里种出世界上最甜的苹果,我想着通过嫁接种出美国大杏仁,比美国的还大还好吃!我也是有雄心壮志的啊!“

他的眼睛有些模糊,一把年纪,回忆当时的意气风发,他为自己悲伤,也被自己感动。

他说:“我那时候得了多少次表彰啊!还拿过全国的劳模!全村的人谁不眼气?谁不给我竖个大拇指?可你妈是怎么做的?你妈还不满意,她就是个永远都不知道知足的人!她就像一个黑洞,想吸干净你身上的所有能量,所有精力。她就像一个吸血鬼!”

他提到江北橘就觉得周身上下都笼罩了一层黑雾,他在一瞬间被绝望和无力笼罩个结实严密。他眼睛又模糊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江北橘何止伤他,简直把他捅成了一个马蜂窝。

他声音低沉悲壮:“那时候多好的日子,她不能好好着过,她上忤逆公婆,下顶撞男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就把全家都弄得鸡飞狗跳。因为你爷爷奶奶给了你叔叔家什么东西没给她,就闹呀,因为你爷爷奶奶看了你叔叔家孩子没看你们,又闹呀,因为一句话说得不顺心了,还闹。你知道怎么闹吗?躺在地上打着滚的闹,像受了多大的屈!”

他有些惶恐了,他是个爱脸面的人,向来不愿意在人前暴露家丑。可他竟然也说了这些.....

还是当着一个手机镜头,可能会被整个花花世界看见的镜头说得。

可他还是说了。他惶恐着,又劝慰着自己:怕什么丢人。他的脸面早在三十年前就丢尽了,村里人谁不知道他是个受气的窝囊废。

他腰杆子挺了挺,说:“我好好的工作都是被她给闹没了!这叫什么?五行不正,家宅不宁!她一个女人生了愚火性,还能不把家烧光败净?”

“这愚火是什么?是那猪身上的!女人身上生了愚火性,上不敬公婆,中不服老公,下不爱子女,跟那些肮脏的蠢猪有什么区别?你看那过得好的,哪一家不是女人三从四德,柔善如水?水主什么?水主家丁兴旺,财源滚滚!有了温柔如水的女人,才能有一个家庭的兴旺财源啊!”

他眉毛拧着,郑重的像国家领导人:“所以女人们哪!我劝说你们!你们在嫌弃自己爷们穷,自己爷们没本事的时候,是在把你们家那唯一一点好运道也给嫌跑了!你想让男人阳刚,你得怎么做?你得把爷们当天!你就是那地,你就是被人踩的,男人是天,是要被人敬着供着的!那庙里的泥塑被人供奉三年香火也能修炼出神性,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你信着我,你供奉你爷们几年,你爷们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你想让你爷们发财,你该怎么办?你得顺着!像水一样,给他你娘们的温柔!你这水一发,他的财立刻就流过来了!我告诉你们,这可不是我瞎说,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这是什么?这是阴阳五行,这是客观规律,这是天道自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戛然而止,眼睛瞪成了一双铃铛。

徐庆友也敏锐的觉察到了危险,猛地回头,看到了沉着脸立在家门口的江北橘。

***

江北橘的心被伤透了,伤死了。

她去徐胜男她奶奶家没要出来个说法,跟她姑她姑父的账还没清算完,又遇到了这么一出。

她的小子爷们在她的家里,开批判会批斗她,把她批判成了个什么也不是。

她内心的震惊和震撼太大,大到她竟然不知道该以一个怎样的姿态面对。

她张了嘴,说:“庆友,你就是这么看你妈的?”话一说出口,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像大雨,像冰雹。

徐庆友蔫了,立时把手机揣进兜里,一猫腰,跑出了院门。

徐庆友一走,她的心又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她对徐武旺说:“我跟你结婚结了三十多年,你就是这么想我,就是这么看我呀?”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觉得她的眼泪能掉成一条河。她知道她这是真伤了心了。

她说:“我得敬着你顺着你?是,我是不能,你去找那敬着你顺着你的吧,咱俩离婚吧。我毁了你家呀,我这个娘们当的不够格呀!你去找那够格的呀!”

她心疼得像被人拿着钝刀子割,疼得心肝肺儿也一起跟着疼。

她掉着眼泪坐在台阶上,她悲伤着自己巨大的悲伤,她觉得自己被这悲伤压的矮了小了,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这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渴望着被父母抱在怀里温情抚慰的小孩。她等待着徐武旺下来给她赔着不是,说着贴心的话。把话说到她的心窝子里。

她渴望着她的悲伤能打动徐武旺,让徐武旺良心发现,发现他有多么的不靠谱,他有多么的罪孽深重。

这是她给他的宽恕和温柔,给了他一个赔罪的机会。

可她没等到徐武旺的赔不是。

她擤了一把鼻涕,看到徐武旺从树上下来,猫着腰往厕所走。

她立时恼了。她的悲伤没被看见,她整个人没被看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被抛在了悲伤的地狱里。

她扯着嗓子开始叫骂:“我草你妈的徐武旺,你个婊子养的,你们徐家门里就没有一个好人!”

“我自从嫁到你们徐家,我享过一丁点渣的福吗?你说你当技术员,你当技术员的时候我闲着啦?我跟娘家合着伙的做买卖,裁大衣缝大衣卖大衣,我挣的钱不比你多?我操的心不比你少?你呢?你管了什么了?买卖上你不操心,孩子是她姥姥给看大的,你就支叉着你那手当你的技术员!”

“我不孝敬两个老的?你妈现在炕上铺的都是缝大衣剩下来的布料子,我不孝顺,他们谁孝顺啦?人心换人心,她合该着让我孝顺了?她给过我多少好啦?她要是一碗水端平,我就能把心窝子给她掏出来!”

“她给别人看孩子不给你看,给别人东西不给你,这会你还给她说情呀?那你跟你妈过去呀!反正你爹也死了。你们两个就她妈的好好过日子去吧!我配不上你,你让你妈给你像水那么招财去吧!”

她口不择言,哭得凄厉绝望,“噗通”一下子坐到地上,又拍着大腿叫骂开了:“老天爷是瞎了吗?怎么让我修下了这么个窝囊废,这么个分不清理正的傻玩意啊!”

她拍着自己的大腿,又伸出一根硬邦邦的手指头去指徐武旺:“你呀你呀!你说你能傻成什么样!你怎么就分不清个好人坏人,你怎么就分不清好赖!你说你哪点配得上我江北橘!你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你那良心是让狗吃啦?你怎么就这么狼心狗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