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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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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男的眼泪立时就掉下来了。她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了,你要和我断的一干二净。我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应该把你送的东西都还给你?让我想想你都送过我什么。蛋糕、烤箱、衣服,哦太多了。我已经用了的该怎么办?是还你旧的,还是重新买个一模一样的?或者直接折现给你?”

她一颗心被伤得透透的,疼得连呼吸都很艰难,疼得恨不能顷刻死去。

时长远喊她:“胜男。”

她又被这称呼伤了一次。她怀念以前他喊她“乖宝”。

“乖宝”和“胜男”之间似乎跨越了几生几世。

她掉着眼泪,似乎是在说给时长远听,也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总是要死,总是要离开,离开的时候活着的人会好痛苦,会好怀念好思念,会觉得自己太无能太无用,连最爱的人都不能守护,都无法留住。”

她想念她爷,她在心里拼命的喊:爷,带我走吧爷。

她想她爷想得心都碎了。

她说:“活着就要勾心斗角,要计算自己得失,世界上没有什么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必做不可,没有什么真情实意,亲人之间也要相互算计。什么亲情都比不得一丁点的蝇头小利。”

她想起她的妈江北橘。

她想起她姥姥对她说她出生前的情形,那时候年轻的江北橘怀着孕,和年轻的徐武旺一同去了县里的医院。姥姥说:去的时候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回来的时候,脸拉得跟驴那么长。

这句话真真切切的给江北橘判了刑。他们是不爱她的,他们果真是嫌弃她的。

也是真真的给她定了罪:她是不该出生的,不该出现的,不被祝福的,是个多余的,是个要男孩的过程。

她恼恨着年轻的江北橘和徐武旺,她想着既然是知道结果了,既然是那么不开心那么不想要,脸都拉得像驴一样长了,为什么就不能狠心打掉。他们不想要,她又何尝想来?

她说:“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一无所有,没有根基没有依靠,要一直在天上飘着,要努力的工作,努力的处理很多烦人的问题。没有生活,没有归依没有爱情,什么也没有。”

她在一瞬间万念俱灰。

世界上或许有欢乐有享受,可总与她无缘。她能接触到的只有工作,除了工作就是江北橘的诸多情绪。

她说:“所以我活着干什么呢?我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她又想起自己的牙齿。她感受到她牙齿的缺损和低劣和因为塞牙而产生的异味。她日后要怎样生活?她三十岁就已经老了。她本还可以仗着她女人和前女友的身份和时长远撒娇耍赖,她想象着她要不管不顾的拥抱他亲吻他。可她连这些都丧失了。她已经从一个年轻的女朋友,变成了一个老的没人要的女巫婆。

她如疯似魔:“所以谁都不喜欢我,谁都不要我,谁都可以离开我。这算什么呢?这什么也不算。我一直一个人活着,我活了这么多年了。你要走就走,走得干脆利落。你不应该回来,你把这些送回来是什么意思?是想表达什么?表达你的决绝,表达你再也不想和我在一起的决心?你够了,你省省,我不需要你这样说也不需要你这样做。咱俩原本就不合适,就不应该在一起。”

她口不择言:“我知道你有了新欢,我知道那个新欢比我好太多,我知道她又好看又清纯又美丽,你觉得她比我可爱一千倍一万倍。可是!我也是别人的新欢呀,也有人待我如珠如宝,也有人爱我爱到无法自拔。比你对我好,比你对我温柔,比你英俊比你有钱,什么都比你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她讨厌说这些的自己,她觉得说出了这些的自己已经撕破了两人间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撕破了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从此她将是他眼里的一个泼妇,一个果真应该抛弃,果真应该离开的泼妇。一个没有任何体面没有任何可爱的女巫婆。

时长远安安静静的听着她数落,他平静的像一个修道士。

这平静是给她的第三次伤害,这平静代表了他对她的不在意,代表了他坚决如铁的想与她划清界限。

他说:“谁活着容易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要面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要解决。胜男,你不应该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你不应该一直当一只缩头乌龟,你好好的睁开眼看看,你能不能看看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另一面是美好的。人生死由天,生灭死寂是天道自然。你妈妈和你所有家人是真心爱你。但爱不是童话故事,爱也要接地气,也要吃五谷杂粮。我没有离开,我从来没有离开。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爱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换了一种途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目光哀伤,有许多话和许多情绪,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他一颗心赤城**可对日月,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徐胜男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爱我了,我知道。你永远是这么有道理,永远都是这么高洁伟岸。”

她心痛如绞,她说:“因为你爱我,所以你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因为你爱我,所以你要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都送回来。”

时长远说:“对。”

因为他爱她,他要给她时间去成长,因为他爱她,他要找理由和借口再见她一面。

他哀伤的看着她,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宠她,不能像以前一样顺着她对她言听计从。不能像以前一样被她拉入她的情绪里。

在她的世界里他是一个绝对并且纯粹的弱者,会被她轻易的打败。

他说:“你好好的,你要记得,我一直都在,一直都爱你,一直都会帮助你。“

他怜惜的看着她,每一眼都像最后一眼。

她可怜的看着他,想着此后一别,怕是永世不会再见。对,就是这样的遥远。永世不会再见的遥远。

她看着他从容的转身,从容的出门。

她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失去了,失恋了。

这世界这样荒唐这样荒谬。她还剩下什么?

一无所有。

她待在空旷的房间,呆呆怔怔的念着:一无所有,从此她将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