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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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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橘停顿了好一会,说:“我是这么想的,庆友要结婚呀,我当妈的不能什么也不出,不出也让人笑话。庆友是我亲小子,我得负我这个当妈的责任。”

徐胜男心慌了,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言不发的等着江北橘继续。

江北橘说:“这年月,两人结婚总得买下个房子,没房子怎么结婚呀?生了孩子也上不了户口,上不了学。我不能让庆友受一辈子苦,更不能让人家戳我的脊梁骨。”

徐胜男扎着脑袋,只觉得一颗心又沉又冷,又酸又屈,想掉泪,又觉得江北橘也没和她吵没和她闹,在现下的气氛里掉泪实在不该。

江北橘语重心长:“闺女,你是我闺女,老话都说,妈和闺女最亲。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说我心里有话,我不跟你说,我跟谁说?”

徐胜男还不说话。

江北橘说:“按说当闺女的,结婚前挣多少钱,也都是给了妈。你那些同学,小静、小品,不都是这样?你妈也没给你要过钱,是想着我怎么也不缺吃不缺穿,我不是别人那光想着自己不顾孩子的妈。我但凡是自己能扛着能过下去,我就绝不会拖累孩子。”

徐胜男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只希望她能尽快进入主题,她恨极了这样弯弯绕绕的洗脑。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她的心跟铁那么冷那么硬,给她打感情牌,可算是天底下最蠢的事儿了。

江北橘说:“你就说你吧,你赁着人家这么大的房子,一个月好几千,你说换了你妈,你妈舍得住这好几千的房子?你再说你吃饭,你还不爱做饭,还自己点外卖,点一回外卖最少二十块钱吧?你妈在家吃饭,连个菜都舍不得买,就你爸在院子外头种了什么就凑合着吃点什么。”

徐胜男总算开了金口:“是,我知道。你们比我省钱。”她话说的理智冷静,是一个明显要结束话题的意思。

江北橘被噎了一下,也不再拖沓:“妈是这么想的,你手里有点钱,趁着姗姗怀孕了,两家也好商量,咱们让姗姗家也出点钱,一块把房子给庆友买了。买了房子,妈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徐胜男早预料到了她妈得这么说。可她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难过。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止不住的掉。

她偏着头,扎着脑袋,掉泪掉的安安静静,怕江北橘听见,也怕自己听见。

江北橘说:“这钱,你当妈借你的,你妈往后要是有钱了,肯定还你。没钱,我有多少还你多少。”

徐胜男想:说得倒是好听,以前每次给她要钱,也都说“借”,哪儿见过还?有多少给她多少.......她不给她要钱补贴庆友,已经是万幸。

江北橘说:“你当闺女的,给妈分忧解急,也是应当应分的。妈也是真遇上了难处才给你开这个口。你说,要是让庆友租房子结婚,租房子生孩子,你妈得让人笑话成什么样!”

徐胜男终于崩溃,忍不住哭喊出声:“你为我想过吗?庆友是你的孩子,我不是吗?他没有房子,我有吗?我辛辛苦苦挣钱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给他买房子?那么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江北橘被她突如其来的崩溃和眼泪惊了一下,立时也恼了:“我不为你想,我怎么不为你想了?我不为你想,你能念得了大学?庆友都没上了大学,我让你上了。你买房子,有几个闺女家自己买房子的?哪个不是男方买的!”

徐胜男立起身,如疯似魔:“我上大学是我考上了,他没上大学是他没考上,你让孩子上个大学就算是劳苦功高了吗?就能拿出来说一辈子了吗?我都三十了你想过吗?人家二十岁的女孩能一穷二白一干二净的嫁出去,住人家的房子,享人家的好处。可我三十了!我要是什么也没有,谁看得起我!”

她飞快的抓自己的包,抓了飞快的往门外跑。

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崩溃和破碎。她不能继续在家里呆着,和江北橘呆着。她会疯了。

她给郑远航打了电话。

打电话时带着隐忍的哭意和坚决的豁出去。她想着如果郑远航肯出来,她就要和郑远航在一起。今晚就在一起。

她要和他紧紧的拥抱,缠绵的亲吻,激烈的睡在一起。她一定要这样做,必须要这样做。

她想感受另外一个人,离她很近,站在她这一边,和她在一起,和她同进退。

她现在太害怕。觉得世界上只有她自己。她要用全身的力量对抗这世界,保护自己。她太虚弱,太恐惧。

郑远航很快接了电话,声音竟然有几分惊喜。他喊她喊得十分好听,说:“男男,你给我打电话了。”

他喊“男男”的时候像在喊“囝囝”。她觉得自己被喊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娃娃。她带着娃娃的柔弱和委屈,说:“我想见你。”

郑远航说:“出了什么事儿吗?”

徐胜男没回他,固执的又说了一遍:“我想见你。”

郑远航回的干脆:“好,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徐胜男报了附近一个酒吧的地址。

酒吧里的灯红酒绿最是滋情养爱,最适合放肆堕落。

徐胜男早到,自己坐在角落里一杯杯的喝酒,一边喝酒,一边掉眼泪。

她渴望着郑远航到的时候,她酒已经喝得尽兴,眼泪也掉得干净。只剩下她自己。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一个女人。

郑远航在她喝到第三瓶啤酒的时候到了。

三瓶啤酒的度刚刚好,一点点微醺,脸颊会泛红,红出少女一样的娇羞可爱,眼神会变得迷离,迷离的眼神才魅惑才动人。

神志又清醒,所有一切都尽在她掌控中。

郑远航坐在她对面,深深的看她。

她没有躲闪没有避讳,也深深的看郑远航。

郑远航对她招手,说:“过来。”

徐胜男犹豫一下,果真走到他身边。

她在他身畔停留一下,没往沙发上坐,而是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勾着他的脖子,一颗心又凉又冷,偏一开口,就万种风情。她说:“闭上眼好不好。”

她存了心勾引他。她不管不顾的想得到他。否则她会痛苦的疯掉。

郑远航一双眼睛温柔又深情。他说:“我想看着你。”

徐胜男心里冷笑,笑他自作多情,不解风情。她抬了手,遮住他的眼,俯身,安静又冷静的索吻。

她感受到他的嘴唇有些干,她觉得自己的嘴唇也有些干。太干燥的唇没有属于亲吻的柔情蜜意。太干燥的唇无法使人投入动容。

她舌尖与他纠缠,感受着与时长远完全不同,却又没有太大区别的体验。

她悲伤的想:不应该这样。

她想象中的吻不是这样。她想象中,男人的吻要带着侵略和进攻,带着强烈的荷尔蒙躁动。而她应该是个娇软柔弱的女人,是个被动无辜的女人,是个妖媚勾人的女人,是个欲迎还拒的女人。她和他亲吻时的每个动作每个喘息都要清晰的带着情欲的色彩。她会在亲吻中颤簌,而她会在旺盛的情欲中获得重生和救赎。

郑远航抬头看她,她也抬头看郑远航。

再看郑远航,眼神已经变得哀伤。在今天中午,她还怀揣着一腔希冀,以为她和郑远航之间可以产生爱情。

可这个吻毁了她所有希望——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郑远航读不懂她蜿蜒复杂的心事,他温柔的拿手去摸她的头发,动作和声音都充满怜惜。他说:“真是个傻丫头。”

徐胜男偏头躲了一躲,觉得他煽情的肉麻又刻意。

郑远航微微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

徐胜男想,她和郑远航的感受出现了偏差。亲吻完,郑远航觉得和她更亲近,更或许觉得,她应该是他的人了。他自然而然的要说些甜蜜的情话,做些甜蜜的动作。

可她却清醒了,清醒的发现他和时长远和所有人一样庸俗,清醒的发现她并不能爱上他。她为自己辩白解释:“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想撇清她的责任,恨不能直接说:请你把刚才的一切,都忘了吧,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郑远航说:“我知道,我知道。”他说:“你受了好多委屈,终于遇到可以可以停歇和停靠的男人。你知道我爱你,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正常的。你不要怕,有我在,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怕......”

郑远航以为,她一时冲动亲吻了他,又害羞了,还怕郑远航会以为她轻浮。他安慰着她,鼓励着她。他还在心里酝酿着不太孟浪的言辞,想告诉她,即便今天两人发生关系,也是应当正常。

有缘分的两个人,一眼即抵别人的几十年。

徐胜男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她抓了自己的包,起身往外走:“很抱歉,我必须回家了,真的很抱歉。”

她没理会郑远航的挽留,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她急匆匆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