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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不欺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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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总是挨到了天光大亮,丫鬟小玲却被送回下人居住的厢房。

小玲见到众人纵声大哭,仿佛从鬼门关逃命出来。

田婆子气得面色发青,地府小鬼般的脸色,一双眸子瞪起更是突兀,凶神恶煞一般。

“哪些是杏儿的东西,替她打点出来。”田婆子吩咐道。

珊瑚故作糊涂眨眨眼好奇般问:“田妈妈这是一出什么戏?才将小玲的东西拾捡走,说是手脚不干净要打发出府,这会子怎么放回来小玲,反要拾捡杏儿的东西?莫不是真正的贼偷儿是杏儿?”

丫鬟们七嘴八舌开始议论,小玲呜呜地痛哭道:“杏儿那个贼蹄子害得我好苦。她监守自盗,还诬赖是我。她甜言蜜语哄我,我拿她当做好姐妹,替她遮蛮丑事。那翡翠坠儿是我替她保管的,她只说是四夫人赏她的,我哪里知道?谁想是她在太太房里偷来的,一次次勾结外面想好的奸夫拿去变卖。”

有多嘴的接话说:“杏儿看上去好端端的模样,胆小懦弱的xing儿,怎么这么的不知廉耻?”

“昨夜的事儿打草惊蛇,她慌得去后园小门给她那帮忙销赃的奸夫通风报信,不知如何的出了后园门儿却被打更的更夫见院门大敞给反锁上,将她关去了门外。那奸夫吓跑,她被擒住,老夫人大怒,贼刑一加供认不讳的。还偏偏诬赖说是云嫦小姐bi她偷来那些东西吓唬丫鬟们耍的,哪里有这番道理?云嫦小姐自然不应的。”小玲一路哭诉,竹筒倒豆子般将听来的事情经纬道出。

“只你长了嘴!”田婆子气恼地喝停,小玲却哭哭啼啼个没完,一口一个贼偷地骂个不停。

珊瑚同玳瑁相视而笑,珊瑚啧啧道:“哎呀,小玲,你真是个痴傻的,这等没脸的事儿也去替她顶缸受苦?如今这真贼擒住了,可也是要痛责一场以儆效尤打发出府吧?”

“杏儿独自当偷儿?谁个能信,怕是她姐姐桃蕊也逃不脱干系的!”

“云嫦小姐何等尊贵的身份,还能容身边有这等jian人作祟?”

田婆子灰溜溜地带人撤走,丫鬟们大获全胜在身后大笑不止。

闹了一夜,湘绮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眩目的阳光透过碧纱窗暖暖地洒在她面颊上,她推枕爬起,定定神,心中暗恼如何误了时辰。

小玲气息微弱道:“姐姐们吩咐不要吵醒香姐姐你的。玳瑁姐姐去清濯斋替香姐姐你去给大公子煎药,大公子也吩咐香姐姐你歇息两日。”

湘绮哪里肯拖累旁人,草草梳洗一番便要向清濯斋而去。老夫人却寻人来喊湘绮去回话。

湘绮也猜出几分,多半是为昨夜之事,闹得府中人仰马翻,老夫人自然要过问。

她心里有了几分盘算,定定心便向老夫人的房里去。

前堂里,老夫人正同侯爷说话,湘绮便在屋外恭候传唤。偷眼儿向厅内望去,除去了老太太和侯爷坐在堂上,下首坐了大夫人,一旁立了二公子卓柯。侯爷面容不似平日的沉肃,反显得平易近人,一脸平和的笑容,话音徐缓。湘绮有意无意听几句,却是朝堂上的事,她不由侧耳细听,仿佛一提朝廷就让她想到谭府的血海沉冤。

“宫里的老太妃寿辰将至,今年是个整寿,不得马虎了去,如何筹办寿礼,你便留心去办。”老夫人吩咐大夫人道,大夫人喏喏应承,反是卓柯随口道:“祖母太过小心了。往年老太妃寿辰隆重,是因先皇庇佑。如今新皇登基后,去年里对老太妃的寿辰就不似那么认真。”

老夫人面露愠色,叱责道:“小小年纪,如此经济世故!那老太妃是个活菩萨,人是极好的。只在这些事上,可见梓官儿是个中正秉直的君子。”

卓柯心有不服,口中应着:“老祖宗教训得是。孙儿不是不想去给老太妃庆寿,只是,若是同圣意相左,反怕是对侯爷不利。毕竟有谭鹏举的前车之鉴在那里。”卓柯偷眼望向父亲,侯爷那面颊上笑意散去,也有了几分严肃,不过将话题岔开道:“今日早朝,儿子未去,听说江南道上的盐政出了岔子,把个八府巡按当场罢了官,摘去了乌纱革职,永不录用。”感慨一番后,大夫人吃惊问:“就是大年初五来辞行,送五色年糕来的那位巡按大人?他夫人举止端淑,人品极佳的,那年年有余的年糕,是她亲手打制的。”

“爹爹,果真是那八府巡按开缺了吗?”卓柯眼中冒出兴奋的光彩,还不等他开口,侯爷似乎猜出儿子的心思,打断他道:“你莫要胡思乱想了去。皇上已经放出话,任贤不任亲,开缺的八府巡按之位,眼下正是开科取士之际,待那金榜放出,今科的状元才子封为八府巡按下江南。”

卓柯神色失望,稍纵即逝,定远侯道:“莫说是我儿,便是魏国舅进本保举之人,都被皇上金口驳回。”

老夫人听罢叹气道:“少年帝王,这心xing都是狠硬的,若非如此,如何服众?也是梓官儿太过执拗,他xing子柔和,在圣上身边或有个补益。这越是少年得志者,越怕人小觑了他,总是想处处立威。”

侯爷叹息一声道:“惴惴小心,如临于谷,为人臣者,常抱此心就是。”

又随口道:“今日早朝,有件趣事。皇上问花朝节各位臣子府中如何喜庆的?问到了前科状元孙元古,这小孙答,全家聚在一处耍牌,不想耍过几番单单少了一张牌,里外也寻不到,就只得扫兴收场去睡觉。皇上闻听龙颜大悦,竟然吩咐当值的内侍递去一锦囊给孙状元公,里面正是他丢失的那张牌。皇上夸赞他,‘不欺暗室’,是个君子。”

大夫人“呀!”了一声道:“皇上莫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才能做到这般?”

湘绮只觉周身汗毛倒竖,难不成各位大臣家中都有皇上的眼报?如此可真是令人后怕呢。仔细揣度这桩趣事,可见这新皇是个秉xing多疑的,不知遍布多少眼线在京城,臣子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心中一盘算,不由倒吸冷气。通常性格多疑者喜怒无常善变,同三国曹孟德或有一拼。爹爹在世是个谨言慎行的,很少在府里评议这位新皇。只她也留意观察,或听来往造府拜访的客人们议论,知爹爹昔日是保定先太子的,但那太子体弱多病,早亡,如今即位的新皇是四皇子。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换在先皇在位时,怕凭谁冤枉爹爹谋反投敌,先皇都未必会轻信了去。只是她若替父申冤,怕没个令人信服的真凭实据,也难将这新皇断定的铁案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