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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谭府旧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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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老爷派来的人,你都敢打,这分明是打老爷的脸。你们自管掀翻她看看,到底让她现出原形来!”佳慧在一旁兴奋地撺掇着,湘绮记得过去的佳慧绝对不是如此恶毒,虽然任性,多少还有大家小姐的规矩。如今简直是变作了市井泼妇。婆子们得了势更是凶猛,无奈湘绮两手难敌重拳,一通挣扎后,被擒住,撕扯衣衫,任她叫骂挣扎也是哭天不应,被众婆子按去一张春凳上。

“这屋里凉,去吩咐升个火盆端进来给姑娘取暖。”吴氏得意的吩咐,打量着婆子们手中如羔羊般被摆布的湘绮。湘绮欲哭无泪,挣扎叫骂不停。

湘绮近乎崩溃,那钳住她手脚的婆子力大无穷,肮脏粗糙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摆弄。

她忽然明白,这哪里是查验贞CAO,分明是小人得志挟机报复,要给她好看。

她垂在凳子下的头看到三名姐妹的倒影,幽暗的烛影下如森罗殿的鬼怪般。佳慧凑在她身边抱臂得意的看戏;绿绮低头不语,羞得面颊绯红;宁罗张个口目瞪口呆。窗外攒动着高高矮矮的人影,似都在扒窗偷窥奇景,偶尔有嬉笑声传来。

湘绮豁出平身的气力大喊一声:“房梁上是谁?”

慌得众人抬头去向上看,湘绮一个翻身滚去梁柱旁,一把扯下帘幕围裹在身上,蜷缩在一旁大喊:“谁敢过来,我就一头撞死!这荣曦堂上的老夫人和夫人们的鬼魂都不会绕过你们!”说到此处,心想那些恶毒的妇人敢如此肆无忌惮,也是不怕天谴的。就喘息了说:“我曾随侯府夫人进宫去觐见过太皇太后,也料到鸠占鹊巢会有今日的恶毒,若是我一死,太皇太后不会袖手旁观。你们也难逃一死!”

一句话,倒是令众人胆寒,面面相觑后,忽听门外的叩门声,两名家院抬个火盆进来,目光在堂上扫视一圈,就落在湘绮身上。湘绮的一颗心噗通乱跳,久久不缓,她心里暗骂,这些人好生恶毒,若她此刻不挣扎了起身,由了那些婆子摆弄,怕是就被这些家院大饱眼福了。

湘绮浑浑噩噩地被送回房里,她惊魂未定,目光呆滞,再没了入府时的欢喜。

如今西府门里的百花苑是她居住的宅院。ru娘徐妈和丫鬟同喜被分去伺候她。

她匆匆熟悉,心里愈发的恨意难平。想来这府里再不复昔日,反是后悔归来。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见到云锦,等玄恺归来。

“小姐,你这是如何了?”雪狸见她面色惨白头发散乱,急得来问。

湘绮说:“你先歇息,我要去见四叔父有话讲。”

湘绮用手撸了乱发整理妥当,心想此事她若如此的服软不敢言语,怕是这些人日后会得寸进尺。她堂堂正正的谭府大小姐,这一年行得正做得端,她怕得什么?

ru娘徐妈谨慎提醒道:“四老爷怕是睡了。适才我从那边院里出来时,灯都落了。便是有什么要紧的话,都要明日了。”

湘绮冷冷惨笑,是呀,那吴翠儿怕正在四叔枕边扇风,肆意诋毁她呢。

侍画来了,侍画是自幼伺候云锦的丫鬟,年纪不大,却是稳重端庄。她原是府里老管家的侄女儿,因同了小姐们一道长大,出落得端庄大方,同雪狸更是如姐妹一般的要好。府里遭难那日,偏巧的侍画的娘在老家患了场大病,侍画闻讯急得手足无措要回去,湘绮的母亲平素是个慈悲菩萨心肠,闻讯就赏了银子遣她回家去。谁想这一去,反倒是躲过了一劫,待谭府大难一过,侍画从乡下一道寻回来了。

侍画见到湘绮说不尽的欣喜,噙个泪问:“大小姐,可曾听到我们家小姐的去处?”

侍画是在说云锦,湘绮动动唇无语却摇摇头,心酸的想,也不知侍画日后可有缘见到云锦?

同喜同侍画两个人随了雪狸在屋里忙着拾掇,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嘴中不停地娓娓叙说府里近来的人和事儿。什么人寻了回来,什么人遭了多大的罪。

“后园子马厩里那个马夫老郑头,先时是大帅鞍前马后的亲兵,后来伤了腿就回京在帅府里养马。听说府里落难那日,把他发落去一位侍郎的府中当差,那侍郎嘲笑他,偏是要他骂大帅是叛国的罪臣禽兽不如。老郑头梗个脖颈说‘凭这朝中上下谁软骨头,我们谭大帅都是会硬到底的。说他贪生怕死叛逃,那是嘴里吃了马粪的人胡说八道!’,谁想那侍郎急了眼,真让人往老郑头嘴里塞粪疙瘩。不过风水轮流转,才不过半载的功夫,咱们大帅平冤了,那位侍郎却因为什么贪赃枉法获罪了,抄家那日,失心疯犯了,被官差按在地上往嘴里塞马粪蛋蛋。”同喜说着笑着,惹得侍画和雪狸都笑个不停。

不多时,府里一些老仆人冒着夜色躲躲闪闪的私下跑来看望湘绮,见到湘绮施礼后喊声:“大小姐,你可是回来了。”随即便是掩口痛哭,想痛哭失声痛快一场,却是不敢。反牵起了伤心往事,令湘绮记起抄家那夜,家中女眷们低低的掩口悲戚声此起彼伏,那种被压抑在心底却无法宣泄的苦痛,仿佛如只只蚂蚁在噬咬肌肤,入骨的痛。

湘绮泪眼婆娑,望着众人,喉头沉着泪,竟然是说不出话来。啜泣了半晌,才一一同众人嘘寒问暖的叙说着,只此时才觉得返家的温意。

“先时回来时,日日的想哭。每次见到这故园的景物,念起夫人生前对我们的好,想来老夫人和夫人她们死得好惨呀!”一句话反是牵起了无数人的伤心事,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的哭了起来。

有人啜泣了说:“老夫人和夫人的尸首足足挂了七天,官兵才肯从房梁上请下来。那入殓的薄棺材,还是昔日的旧部不敢声张偷偷凑的钱雇人给安葬的。”唏嘘声连做一片,湘绮微开了口想哭喊却唤不出声,抽泣哽咽得周身体若筛糠一般。只管同婆子们抱头痛哭去一处,泪水如泄闸一般流个不停。

湘绮听她说到这段苦难往事,眼泪止不住的汹涌而出,拿牙咬住一条提花帕子,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徐妈紧张的劝阻道:“千万忍一忍,可不要让人听见!若是被太太得知了,少不得又生出事来。”众人听了,才竭力咬住唇忍着悲声,艰难的止住。

倒是同喜强打起笑脸儿说:“盼星星盼月亮,总是盼得大小姐回来了。这本是件大喜的事儿。”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询问湘绮这近一载的风波岁月。

听湘绮讲过卓侯爷如何的感念大帅旧情收留她和雪狸在侯府里,侯府的老夫人和夫人如何的照顾,婆子们都感慨说:“还是大小姐福大命大,躲过去这一劫。难怪西边那些人都不敢信,怕是想都不敢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