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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女木兰替父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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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阁,魏皇后在众后宫佳丽簇拥下来到戏楼,她向四周望望,虽然女眷甚多,却不见太皇太后驾临,也不见皇上。才落座,太监就凑来说:“启禀太后娘娘,华子坊才编演了一部戏,可是别出心裁的,这戏名叫《女木兰替父从军》,是将齐女子花木兰女扮男装去边关打仗,替父从军的故事。这华子坊的人还真是用心,听说是太后喜欢听新鲜热闹的戏,就赶了编排出来。这部戏的唱词清丽,就是文辞也是俊雅的,翰林院当差的那些夫子们看到排演,都连口夸赞那辞章,堪称借古颂今,立意高远。”

魏皇后忍不得一笑,漫不经心地问:“可见你这小猴子又吃了司乐署那边多少的好处,替他们美言。这戏是唱出来的,岂是凭你人嘴两张皮空说出来的?”

摆摆手,示意开戏。

管事儿的公公迟疑地问一句:“还用不用候着太皇太后和皇上呀?”

米公公瞪他一眼斥道:“没用的奴才!没看这开戏的吉时已到,皇上日理万机的,不来听戏也是有的。至于太皇太后,年老体迈,来了也不过是应个景。”

箫管鼓乐声齐鸣,戏开场。

管事儿的依然有些不安,喏喏退下,退到了外面,轻声嘱咐人去打探风声。

魏太后落座,闲然的捧了茶听着那依依呀呀的唱词响起。

一阵咴咴马嘶声,手执珠花穗子马鞭上来的是位粉腮香敷的美人,身着戎装,却是女儿头饰打扮,眸光巡场一周,灵光一转,透出的可爱惹人怜惜,伶人只是宫内太监或教坊男伶,只是这孩子生得眉眼传情,美艳胜似妇人,娇滴滴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格外动人。

魏太后原本在吃菱角,尤公公跪坐在地为她拨开硬壳下粉嫩如美人颊的莹白泛着淡粉的瓤,才递到她眼前,她竟愕然望着那满台跳跃飞舞的玲珑可爱的小女子,仔细端详着那动人的眉目,俊雅的扮相,婀娜的身姿,任她咿咿呀呀地唱说,赞口不绝道:“嗯,有些意思。”

当看到那女木兰挥舞红缨马鞭在台上翻腾跳挪身段柔美地唱到“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时,皇太后忍不住起身。

管事儿的尤公公和伺候太后的米公公先后起身忙问:“娘娘,可有何吩咐?”

魏皇太后徐徐坐下,愣愕愕道:“这花木兰扮相俊美,真是个难得的。一双眼胜似那美人眸,泛桃花的。”说到这里又觉失仪,忙又补充道:“天下女子何其不易?男人不能为的事偏偏女子能为,但在男儿国中能脱颖而出被世人铭记的又有几人?”

“呦,娘娘说的,娘娘就是千古难逢的奇女子,留名青史后代的。”尤公公不失时机地奉承道,目光就抛向戏台上。

“皇上驾到!”内侍的传呼声,鼓乐声立时停住,魏太后虽然心有不舍,却也只得迎接皇上。

玄慎一身常服在内侍簇拥下健步而来,身后随着一身锦袍玉带四处东张西望的定王玄恺和长公主兴平。几人上前给太后请安,母子分别落座。

“皇后如何没有来?”太后问。

“近来总是干呕,心里难过,就不来听戏了。”玄慎答道。

“可是害喜了?”魏太后心一动,惊喜的神色,但又倏然敛去了喜色,平静地问。

“也宣了御医来请脉,不过空欢喜一场。”玄慎叹气,摆摆手,吩咐优伶们继续唱戏,锣鼓管弦响彻云霄,好不热闹。

兴平长公主看得入神,看到精彩的打斗场面不时起身跳脚拍手说:“这花木兰好俊的本领功夫!”

皇太后责怪地训一声:“平儿!”

兴平跳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摇晃了兴奋不已:“母后,竟然有这么精彩的折子,怎么从没让平儿看过呢?”

稍顿,魏皇后身旁的玄恺问:“敢问母后,若我朝有此替父请命女扮男装的奇女子,虽然是欺君,但忠孝可表,千古佳话,母后当如何论处?”

魏皇后侧头望他一眼,淡笑道:“你不是最恨女人做男人之事吗?你道如何处置来?”

玄恺衔一抹笑,若有深意道:“那要看那人君和当朝者,想要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了。”

目光落在玄慎身上,玄慎嘴角一痕若有若无的笑,掸掸衣襟,并不发话。

“这女子若想做成男儿的事,本来就难上加难,还要冠上如此欺君的罪名,也是不公。”皇太后感叹着,那戏恰就散了。

散戏后,戏子们前来领赏,一身花木兰浓妆重彩的卓柯随在米公公身后来给皇上和皇太后请安。兴平长公主却迫不及待地冲向前,拦住了卓柯,反是惊得卓柯退后两步垂手打恭敬道:“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他的声音柔柔的,甜润中透出清亮,微抬头看一眼兴平,那水汪汪的眸子如一泓清泉,令人担心会时刻溢出。粉颊细润,薄唇上胭脂不过中心一点,带了娇俏。兴平忍不住好奇地伸手,徐徐伸向他的面颊去抚摸,她只是看那弹指欲破的肌肤格外明润,情不自禁想去摸摸,才触及那微热的肌肤,那触感奇特,反吓得卓柯退后一步躬身躲避。

“平儿!”魏太后嗔怒,责备兴平的失态,含笑道:“卓大人不必见怪,本宫这女儿呀,就是有些胡闹调皮。”

“我就是想看看马。”兴平嘟哝着,看着卓柯满眼好奇。

卓柯谨慎道:“臣是戏中身,长公主定然是入戏,被女木兰打动才赶来一探古代奇女子,也是对臣假戏如真的褒奖。”

“嗯,是个口舌伶俐的孩子,天可怜见的。”皇太后喊他近前,仔细打量他,拿只佛手瓜赐给他,随口道:“唱了这许久,也难为你了。来,吃个果子。”

卓柯谢恩,偷眼看一眼太后,又慌忙低头,诚惶诚恐般凑去前面双手去接过那瓜果。魏太后只觉得香风馥馥铺面,清凉凉的感觉,那双手手指颀长,伸到面前含了迟疑犹豫,就不由笑了,情不自禁去握住那接住果子的手,抚弄他那柔滑的手背道:“这孩子,还真是生得好,可人呢。比那女子还要俊俏些。”

卓柯反是受惊般撤手,却又觉失礼薄了太后,慌得跪下。

那羞答答的神情,眸光惊若翩鸿将飞未翔,反是逗乐了魏太后,打量他,问尤公公说:“尤爱卿,这孩子可是教坊里新来的?”

“娘娘,您再仔细瞧瞧。这位,是户部新擢升的员外郎卓柯卓大人呀。就是那个,定远侯的二公子,文澜阁卓大学士的嫡亲兄弟,不过是应景来凑热闹助兴的。”尤公公说。

“卓凌宇的兄弟?”魏皇后一愣,不由又定睛打量卓柯,啧啧称赞道:“呦,这可是看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京城人人皆知这卓二公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儿。所行之处,虽不是掷果盈车,可也是令妇人们趋之若鹜的。”

卓柯惶然,水汪汪的眸子倏然避开太后的视线,显得有些惊惶。

皇太后手中一枚果子缓缓伸去口中,徐徐道:“倒是个可人儿,生得伶俐俊俏的。”

卓柯垂个手立在一旁沉吟不语。

魏太后夸了几句戏场得好,问起那戏文,知道也是他所写,更是另眼相待。

回身对皇上道:“还是定远侯教子有方,这两个孩子,长子是文彩卓然,朝廷栋梁;次子是人物风流,多才多艺。都是人中翘楚,也不知老侯爷如何调教出来的,让人看了容不得不喜欢。”

卓柯低个头,明眸如水游动,徐徐道:“承蒙太后娘娘夸奖,臣诚惶诚恐。”

“你的戏唱得不错。”

“不过是博太后一乐,为太后娘娘解烦排忧罢了,好倒谈不上,自幼学的些玩意。”卓柯秀美的眸子露出几分顽皮,抿个嘴骄矜一笑。看他眼睛流动秋波浮动,如流星一般,面若梨花,浅浅含笑,很是惹人疼惜。魏太后竟然牵着他的手无话,笑看着愣在那里。

“啊咳,啊咳!”兴平眯缝笑眼扭头侧望着卓柯,几声喷嚏才唬得卓柯抽手从皇太后掌心出来。魏太后也尴尬的一笑说:“这扮相,太入戏了。好,好!难为你这份孝心,可要什么封赏?”

卓柯眼眸一动,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玄恺,玄恺也正在看他。卓柯嫣然一笑说:“承蒙太后恩典,那微臣就有个不情之请,望太后娘娘成全。”

魏太后打量他说:“好孩子,说,想要什么,尽管说。”

卓柯露出天真的神色说:“臣写的这本戏,能得太后娘娘夸赞看重,微臣深感凤恩。就是想,借此也将这彰表忠烈孝女的戏推去民间各州府去唱演,让百姓世人都能观赏,也得以领会太后娘娘对女木兰替父从军,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一事的赞誉,让我圣朝再多出孝义节烈的奇女子,不知太后娘娘可否恩准?”

卓柯的话不紧不慢,太后倒是爽快地应道:“准奏!如此甚好,这好戏就是要天下世人观赏,效法古贤人,受教于戏。传本宫的懿旨,华子坊即日赴各州府派戏路演,所到之处,须得州府官员亲自相迎,好生款待。各州府安排教坊之伶人学戏,不得怠慢。”

“母后,好玩好玩,这样一来,天下百姓都能看到这女木兰的热闹戏了。”兴平长公主拍手叫好。

玄慎沉吟片刻说:“母后如此抬举这部戏,倒也是为天下女子扬眉吐气的戏文,不如母后钦赐一匾额,令华子坊下到各地州府时脸面有光。也让世间的男儿知道,这女子也能成就男子做不到之大事,为国效力尽忠,当为今世女子的楷模效法。”

“原本这古今就不乏奇女子的,男人的事,女子如何就不能做到?”魏太后兴致正浓,一口应下,令人准备笔墨,挥毫写下“巾帼豪杰”四个字,卓柯喜不自胜的叩头谢恩,只目光轻轻看一眼玄恺,玄恺暗暗点头。

如今太后彰表花木兰这巾帼烈女,又闹得各州府沸沸扬扬效法,即便湘绮的事发,女驸马替父鸣冤,也定然成了当朝佳话,不宜再出尔反尔的治罪。到时候怕是太后也是哑巴吃黄连,不敢自食其言,落天下人口实。

卓柯去后殿更衣卸妆,待再回来时,竟然发现大哥卓梓不知何时来了,坐在皇上下手的一把椅子上看戏。他来叩头再次拜谢太后皇上的隆恩,卓梓的目光投向他,平静的,却是看不出半点喜怒。卓柯却没了笑容,在兄长面前毕恭毕敬的谨慎拘礼。

“看看,卓大学士这一来,二公子脸上的笑都给吓得飞了。这长兄当父,可见卓府的门风谨肃的。”太后玩笑道,再看还了常服的卓柯,玉白色的团花锦袍,绛色玉带,衬得那张洗尽铅华如玉般俊美的面颊更加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