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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追祭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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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大帅冤情得雪,工部奉旨代为修缮谭帅府旧宅完毕。迎接谭帅灵柩返京的队伍归来,入葬之日,举国挂丧,告慰冤魂。

初一,皇上亲自甩了一般文武大臣去京西靖国凌烟阁祭拜为国捐躯的谭鹏举父子,追封谭鹏举为忠国公,其二子分别为忠孝侯,谭府满门昭雪,御赐金匾彰表忠烈。湘绮的四叔谭凤武封为兵部侍郎,堂兄等也另有封赏。

文武百官为谭大帅戴孝,凌烟阁向下望去,黑压压的人影不见边际,阵容浩大。

湘绮一身缞墨头腰系白色絰带,心头悸动,却无法表露。如今她的夙愿得尝,也是天恩浩荡。“嘿,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年初还是口诛笔伐的叛逆,如今却受百官跪拜。”

“本官早就说过,怕是谭鹏举一案定有冤情,只是你们不信。”

“哎,君心难测,这成败是非都是皇上一句话。”

“慎言,慎言。”

群臣在窃窃私语,湘绮却听得百感交集。

原本是要等叔父谭凤武回京后再由礼部CAO持由天子亲自率领百官祭拜,如今大造声势为谭大帅昭雪,皇上的心思,湘绮自然也料定几分。或是怕再做拖延,她这女驸马再多滞留会节外生枝,或是皇上真是迫不及待。为谭氏昭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放个信号,给百官一个信号,昔日辅国四大柱石倾倒了两根,如今再将那根倾倒的柱子重新扶立百官之前,令世人仰慕祭拜,怕皇上的用意不言自明。

“看那个幡,是太皇太后亲笔。”有人低声说,“老太后的娘家人,听说老太后这卧病由谭家而起,如今听说此事,怕是心头病去了一半。”

湘绮痴痴地随着百官在人头攒动的队伍中,脚下轻飘飘,如踩云端,心里不住默念:“爹爹,女儿回来了,爹爹,您老在天上之灵可是能看到女儿,女儿为你平冤了。可惜女儿不能近前去,只能远远的叩拜。”

哭泣声传来,一阵胜似一阵,远远的,湘绮一惊,她屏住呼吸,她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们,看到叔伯兄弟们痛哭流涕的跪在父亲的画像旁,往常在家,族中子弟的学业是爹爹亲自看管的,逢了回京的日子,定然把子弟们找齐到书斋考试学业,家里子弟对这位大伯父都十分敬畏;湘绮仔细看,人后看见了小婶婶,那柔弱的女子莫氏,是四叔父的小妾,是位才情出众的女子,湘绮很是喜欢她,想这一年,她定然也是受尽了风霜之苦。想到这里,湘绮心里一阵阵紧揪,如今去情势,怕是她是尴尬之人,进退两难。

她低个头,用絰带挡了半个面颊,随了百官跪拜后闪去人后,心里阵阵紧擂如金鼓,她盼望了许久的云开雾散的日子,皇上果然没有欺她,还了谭氏满门清白,还了她一个公道。

“杜大人!”忽然身后有人喊她,湘绮恰是走过小婶婶身旁,虽然隔着几个人,但这一声足以吸引众人视线。

湘绮惊得望去,是魏忠廷走来,只随口问她:“可知道祭拜后可有何安排?”

她余光看到叔父的目光投来,惊得无处可躲,瞬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平静如水,浑厚有着底蕴:“谭爱卿,令兄谭大帅的尸骨已从塞北迎回,这回乡安葬之事么……”

皇上适时的一句话,吸引去众人的视线,湘绮高悬的一颗心放下,长吁口气感激地望向玄慎,他一身玄服,目色凌厉,举手投足间带了冠绝天下的傲气。

湘绮含混应付几句,极力镇定神色,避开弟兄们和叔父的视线趁机溜掉。

回府后,她快步去寻云锦,抱住云锦反是痛哭失声,她从没有如此的柔弱,云锦也始料未及她的悲恸,拍着姐姐的背,云锦轻声说:“听人说了,今日祭奠爹爹,皇上御驾前往。世人都说谭府风光无限呢。姐姐,你真是奇女子!”

云锦很是镇定,不哭不喜,湘绮揉揉泪眼看她,问一句:“锦儿,爹爹昭雪,你不喜吗?”

“喜就一定要笑,悲就一定要哭吗?”云锦反问,娉婷地踱了几步,信手撩动琴弦:“锦儿已不在,心已死。楚楚活得自在,有什么不好?”

“锦儿,莫不如我去探探叔父的话,看可否……”

“姐姐!”云锦惊怒,镇静片刻,云锦道:“姐姐想妹妹去死吗?”

湘绮忍住了话,她懂云锦的悲哀,云锦坐在琴前愕然,许久才说:“人同此心,风光时便不愿想苦痛。锦儿残花败柳之身,如何回去做人笑柄?叔父又焉能视而不见?怕是谭府的男儿们喜从天降,那些命若蒲柳的女儿们,有几个能风风光光回到谭府再享荣华的?”

一句话点到湘绮的心头之痛,谭府抄家,多少女眷为奴为ji,姿色稍微好些的,命运越是凄凉。

“姐姐想要的已经得到,如今姐姐又作何打算?还想回谭府做大小姐吗?”云锦奚落般问,似乎谭府的女儿中,只她得以完璧而归,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湘绮牵过云锦的手说:“姐姐去哪里,都不会抛下你的,相信姐姐。”

云锦贴在湘绮的肩头,低声哽咽:“姐姐,锦儿想哭,可是哭不出,似乎泪水都流尽了。”

湘绮抚慰她,却在沉思,自己该何去何从?

走,怕是心有留恋不忍;不走,却要束手待毙不成?

朝堂上辅佐皇上并联手卓大学士和定王玄恺,力挫群奸得来不易的成果,如今就要这么放弃不成?她在棋案边徘徊,望着她同云锦下的那局残棋反是举棋不定,坐立不宁。

如今身临绝境,湘绮反是多了几分淡定。

手中把弄着那冰凉如香肌的玉桃,目光在望着跳动的烛光发愣沉思。灯花哔哔啵啵的一跳,反是吓的她一个寒战,却心里突然如释重负。“生死有命名,富贵在天”,这话也不假,世间有几个女子如她一般风风光光在男儿的疆域里潇洒来回一场,立身扬名呢?想来父母冤案得雪,自己也宽慰几分。

心里生出这个念头,反是安稳了些,迷迷糊糊竟然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