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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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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收拾行囊,湘绮拉住云锦的冰冷的小手嘱咐:“卓大哥答应我会照顾你。”

云锦深深点头。

一番心思涌到口边,湘绮觉得不吐不快,可是说出来伤了云锦的心,不点破,怕是云锦还要执迷不悔,一意孤行。

“锦儿,记住姐姐的话。世间很多事,强求不来,陷得深,伤的深。当松手时,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她肺腑之言,云锦含泪点头。

她本想说:“卓大哥是个好人,你莫伤他。”可是那话如何也说不出口,但若是云锦的心机苦苦去纠缠卓梓,怕是两个人都要陷入泥沼。

“还在耽误什么?快些!”窗外玄恺催促的声音已经不耐烦。

湘绮阔步而去,也不回头,生怕回头就留了羁绊,再没勇气迈出一步。

护卫围拥了湘绮跃马加鞭直奔城门,因是宵禁,出城要御赐金牌。

玄恺高举金牌喊城,城门楼上守军都尉扶了城门垛子向下看,见是玄恺,忙说:“八殿下,太师有命,近来灾民涌入京城,四门入夜紧闭,没有太师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

玄恺提马向前喝道:“本王手上有圣上御赐金牌,开城门!”

城楼上的都尉阴笑了说:“殿下不要为难下官,既然圣上都赐了殿下金牌,莫如殿下去面见太师,再请道令牌来,也是不再话下的。”

分明是在有意刁难,玄恺怒从心生,暗自去探腰间箭囊,伸手去摘扈从身上的雕弓。湘绮心中一团火就向喉头冲,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玄恺低声道:“殿下,不必同如此小人一般见识计较!”

玄恺咬牙压低声音说:“走,改走东门!”

猛然间,湘绮心里一个念头,原本深信玄恺是奉旨而来,至少也是卓梓的计谋,如今看来似不像。她提马赶上玄恺问:“殿下,这是逃去哪里?皇上和卓大哥可是知晓?”

“驾!”玄恺头也不回快马加鞭道:“一个个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没个主意,怕是人头落地就无法挽回了。先逃命要紧,走一步算一步。”

玄恺莽撞时不顾左右,湘绮是知道他急躁的xing情,想喊他停下,无奈一行人等快马来到东门下。

天色已经渐明,透过笔直的官道,薄雾中几匹马拦住去路。

“前面可是定王殿下?”来人问,雾色中看不分明。

玄恺应一声:“正是本王,前面可是赵虎将军?”

“殿下,赵虎已将东城门打开。守城那些人,绑了,依殿下的口谕,没伤性命。”

“好!走!”

雾气重,飘飘渺渺看不清前路,湘绮定睛分辨,前面是一队人马,铠甲分明,马在咴咴长嘶。

“快走,趁了今晚出城,怕已是打草惊蛇,不宜久留。”玄恺说,几人打马疾奔,直奔东门。

东门大敞,没有守军。湘绮看一眼玄恺忽然觉得不妙,惊得面色大变:“你做的?”

玄恺冷笑道:“好在京城有本王的兵卒队伍。”

“你这是死罪!”湘绮惊喝,玄恺却吩咐湘绮说:“走!”

湘绮马打盘旋,踟蹰在原地,她曾想方设法逃离京城躲过一劫,如今城门大敞任她出京,她却迟疑了。

“走!磨蹭什么?快走呀!待被那些人发现了追来,就来不及了。”玄恺急恼道。

湘绮望着她,镇定地吩咐:“殿下速速关闭东城,回宫去向皇上请罪。”

“那也要你先出城再说。你放心,本王是皇室亲王,便是犯下大罪,又能如何?你就不同。”

“可是湘……可是下官不能连累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不能。”

“本王说你当走,你就当走。莫说是个区区的城门,就是眼前是刀山火海,玄恺也要杀出条血路保你毫发无损离开险境。”

“可是这是犯险,这……”她自想何德何能,能让一位皇子为她犯险,殒身不顾。此事可大可小,果然惹恼了太师一伙,怕此事不会容易收场。

玄恺却惊急的对她大喝道:“你个蠢东西!让你走你就快走,走得远远的!你还磨蹭什么?”

玄恺情绪激动,紧紧拉住她马缰,眉头皱去一处,急出一头密汗,星眸如要跳出眼眶,急恼道:“呆子,难怪平儿骂你呆,自己人头都不顾了,你还管得这些事?你自顾逃命就是,我自有我的主张。“

湘绮扫一眼远远列队在雾色中的将士们,怕是这些人都不知她和玄恺在争执些什么?

她泪眼望着玄恺,心中一种莫名的感动,她轻声说:“下官,不走了!下官,留下!”她昂起头。

他呼吸粗重,恨不得一把揪过湘绮打马扔出城门,但湘绮提了马缰立在原地,执拗的说:“生死有命,走又能走去哪里?”

“能逃去哪里就去哪里!总比在此束手待毙要强过百倍!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杀条血路!”玄恺字字有声道。

一阵风吹来,恰吹掉了湘绮束发的幞头,她一惊,正要下马去拾拣,忽然定定神有了一个念头。她一把抓住玄恺紧拉住她马缰绳的手背,镇定地说:“血路也不是如此的杀法。殿下是日后做大事的人,朝廷栋梁,不能毁于这无妄之灾上。”

“什么朝廷栋梁,什么大事,天下再大的事都没眼前你的安危事大!便是毁了,能够保全你,玄恺也是死得其所。”

“在下何德何能,如何能连累殿下犯险?”

沉默,二人都各自定着不平的心绪,玄恺动情的说:“湘,湘绮,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明白吗?在本王心里,怕没什么比你的安慰更重,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守护,本王妄为男儿。四哥有难处,我不为难他。今日的事,我定要保你平安脱险。你可以告诉我你有婚约在先,本王并不bi你,只要你日后心里想起了玄恺,还能对了一轮朗月笑笑,记得那些共度的日子和往事。”玄恺的声音柔柔的,清亮的声音如夜色下水落深潭,声声动人。

勾起湘绮心头莫名的感触,她一直不肯正式,毕竟她是囚犯之女,在逃之人,而他是显贵的皇子,皇上宠爱的幼弟,彼此之间那么的天地悬殊。她不敢去多想这段情,她只觉得她同玄恺是兄弟朋友知己,从没想到过男女私情。但转念一想,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己何尝不知,不过是一直回避,如今在生死关头,玄恺竟然亲自点破了这道纱。

马贴得更近,他伸手来摸她的面颊,她周身一触,如被雷击,愕然不动。

眼前人的眉目格外清晰,那闪翼的眸光如晨星,俊朗的面颊月色下泛着玉光,轮廓眉眼都如描画般清晰。

“湘绮,我喜欢你,天地为证。你便听我一言,若能逃过此劫,我玄恺大难不死,日后定要设法迎娶你为妻,不管四哥是否恩准,玄恺是孤注一掷的。这功名利禄对我如浮云,如这眼前的雾,终究会散去,最真的,能牵住手的,只有眼前人。”他字字真切,发自肺腑,湘绮心如被无形的细线揪扯,一下下,一触触,无可言状,是心惊?是感动?是措手不及?苦涩中却隐隐回味甜意。

玄恺一把拉过她,将她揽去自己的马上,不管她如何挣扎,直奔城门而去。

湘绮忽然压低声音对他说:“殿下,我倒是有一两全之计。”

玄恺勒住马缰。

“托病,我可以托病,先抻延个两三日,太后也不会生疑。若是太后不信,太医院那边,还要殿下递话打点才是。”

“太医院有我的人,四哥也会帮忙。只是你托个什么病才能蒙混?此计治标不治本的,不可,不可。”

二人正在争执不休,已有快马赶来,见到玄恺倒身下拜。

玄恺一看,是宫里来人,脸色大变,那为首的人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皇上有旨,着百官明日一早辰时齐集午门,迎候谭鹏举大帅的灵柩返京,送至京西靖国凌烟阁祭拜。”

湘绮惊得木然,如惊雷过耳,许久才恍悟过神,爹爹的灵柩返京了?皇上果然是君无戏言,要还谭家一个公道,她终究是盼到这一天。

送走了公公,玄恺一挥马鞭幸喜道:“这便好了,又逃过一日。我说四哥和卓大哥密谋些什么,到了此刻都不给我个说法,眼睁睁去看你明日进宫沐浴送死,原来是有这个盘算呢。”

也算是有惊无险,湘绮心情激动盼望明日去接爹爹的灵柩,玄恺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盘算日后当如何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