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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社稷坛到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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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魏后的话似经过深思熟虑,玄慎淡笑,摆摆手道:“你若是有这心思为朕物色后宫,反不如为兴平小妹寻个好人家。今日琼林宴,朕仔细观察那新科进士,前三鼎甲,榜眼有妻室,探花郎年岁过长,也非福相。三甲中只那状元郎-青州杜君玉生得人物风流俊美,才学过人,xing情温逊有礼。可毕竟年少,欠乏些老成持重,才不过两日,倒是同老八混迹去一处,想来物以类聚,不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好。”

魏皇后思忖道:“若说起来,那新科状元杜君玉果然是奇才,近来朝臣市井百姓都在议论,怕他是文曲星下凡,年未弱冠,生得眉目俊秀女孩儿般的品貌,实属不易。他的文章果然如此好吗?那么多进士,如何状元这般年少?”

“此生星眸朗目,目光含神,锋芒尽被那柔弱的容貌掩饰。利剑,总是藏其锋芒,但愿此生与众不同。”玄慎微阖龙目,喃喃自语,同皇后谈论长公主的婚事。

“母后说,平儿的婚事全凭圣上做主。圣上可是觉得新科状元杜君玉配得上平儿?”魏皇后试探。

皇上摇头不语。

魏皇后为他搭上衾被,望着那衾被上的龙凤飞腾,又试探道:“可还有谁家子弟合适?”

“嗯?梓童怕心中早有定数。”玄慎笑道,沉吟半晌道,“若是云嫦同卓家的亲事了断了,朕倒是有意将兴平许配给卓凌宇。”

魏皇后略显惊愕,忽又眉头舒展笑容满颊,摇头自嘲道:“看臣妾保得这媒,重里寻他千百度,这蓦然回首,如何的竟忘记了名冠天下的大才子,还巴巴地去想什么新科状元呢。京城谁人不知云鹄书院卓大师兄胸怀广阔,文章锦绣,才冠京华的大人物。”寻思片刻又道,“卓大学士是个才子,人物也英挺飘逸,只是欠了些谦和,话语不多,也不知日后可能同平儿相睦?平儿妹妹那xing子,骄纵跋扈了些。若说起卓府公子,臣妾尝听人言,卓府二公子人物俊美风流,人称京城第一美少年,允文允武的,是个人中美玉。”

皇帝哈哈大笑,拍抚着皇后的手道:“梓童同朕在此谋划,也不知兴平那丫头的心意如何,不如去问问平儿,看她心里如何取舍。”

“皇上,太过姑纵平儿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就由她一个女儿家擅自定夺了?”魏皇后满是责怪。夫妻风雨十余年,诞下的两位麟儿相继夭折,只剩年少的弟妹几人承欢膝下。这些年立储之争,宫闱沉浮,总算辅助丈夫得登大宝,而自己膝下子嗣稀疏,平日只玄恺、玄恪兄弟在她这嫂嫂身旁,给她宽慰。因姑母魏皇太后忙于替先皇打理政务,无暇顾及儿女,平儿妹妹自幼是她带大,姑嫂情深非比寻常。想想平儿不日就要出阁,怕也难日日得见了。

这是小满节气,谷物充盈,“秧奔小满谷奔秋”,皇上去社稷坛祭社神土地,文武百官顶冠束带伴驾前往。禁军高举金瓜斧钺朝天凳护送銮驾,随后是宝盖龙旗旗幡招展,杏黄伞盖飘飘高悬,御前侍卫锦衣华服腰悬三尺清锋各个英气飞扬,前呼后拥在帝王左右,好不气派。

玄慎一身玄色帝王冕服在群臣簇拥下稳步从甬道而来,举手投足满是帝王执掌乾坤翻云覆雨的霸气。他目光沉凝,端视前方,玄色衮服透着暗紫,在日光下越发显出些夺目的血色,隐隐的。素纱中单一角若隐若现,红罗襞积,白玉双佩。那令人仰慕的天子服饰,配在年少帝王身上,更是段令人品味不尽的传奇。

定王玄恺随驾同行,只慢过玄慎脚步,不紧不慢地跟随。白色金丝莽箭袖,腰扎白玉带,束得腰身如豹般健劲。眸光四周一扫,英气勃勃。

湘绮列于群臣之中,远远地仰视君王,心中却在好奇地想,她位列朝堂时日并不长,对这位平日深沉寡言难以捉摸的君王并不十分谙透脾xing,却要做出惊人之举告御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群臣跪拜山呼万岁,只她愣愣立在原地,身旁的魏忠廷拉拉她的衣,她才惊觉,猛然跪地,反是碰到了另一旁跪地官员的乌纱,好不狼狈。

魏忠廷嘀咕一句:“乐极生悲!”言语间满是不屑。自金殿对策,魏忠廷败北输在湘绮手下,心里就多有不忿。

湘绮跪在地上,听着黄钟大吕鼓乐大作,皇上经过白玉棂星门,登上三层高的祭坛。

社稷象征皇权,历来各代帝王都要祭祀社稷神,祈盼五谷丰登、国泰民安。社神,掌管土地;稷神,主管五谷。社稷坛中铺陈中黄、东青、南红、西白、北黑五色祥土,寓意金、木、水、火、土五行为万物之本。这土是天南海北运来,昭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玄慎来到社稷坛前,双手缓缓举起,微微正正白玉冕旒,笄间丝带在颌下系结,耳边那两枚圆润的“充耳”蓝田玉,暗示着帝王要勤励,勿听信谗言。他率了群臣跪拜五谷社稷,一丝不苟,虔诚自信。有司已备下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

这原本是春秋仲月上戊日例行的祭祀大典,如今逢了太皇太后久病卧床不起,皇上更是要祭祀为太皇太后病体祈福,孝感上天。内忧更有外患,江南沧海横流,东岭山崩地陷,国土不安,帝王逢此就要祭天祭地祭五谷神祈祷个风调雨顺。宰来牲口铺了红布奉上祭坛祭祀,礼成后,皇上去斋宫休憩。

定王玄恺丢给湘绮一个眼光,暗示她一切尽在运筹中。只她心里揣着那个念头,便百爪挠心般的隐隐生出些许莫名其妙的惧意。再望那群臣簇拥中气势夺人的君王,就更是有几分心神不安。

湘绮是随定王玄恺从斋宫溜走,早有小太监套了马在外等候,一身轻袍缓带的定王玄恺带上乔装改扮做小太监模样的她打马向西门而去。一路上二人无语,到了一座朱漆凋落的院门,湘绮举首望,爬满暗绿色牢苔的灰墙,清静无人的小巷,她猜出几分怕此地就是西府,只是想到传言中皇上幼时曾居住于此,就难以置信了。

“八爷,主子吩咐了,若八爷来了,就前院去见驾。”胖太监牵过马缰,又向玄恺身后望望,骂一句:“这群猴儿崽子,怎么让八爷一个人儿打马过来?”

“我这不是带来一只随身伺候的吗?”玄恺向后扬扬马鞭指指湘绮,不羁的目光散漫地望了四周反问:“这种事可能兴师动众的来吗?”

边说着阔步向庭院内而去,湘绮的心可是狂悸得厉害,也不同他计较,只管低个头沿碎砖铺地的小径向里走。脚下密匝匝一地残花落叶,踩去湿漉漉如草甸,也不知多久无人打扫。院子并不大,但写满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