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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桂花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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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里堆满了瓮缸、簋、罐、鬲斝、甗盛炊之器,湘绮四下望,酒香扑鼻,管事儿的闻听湘绮出于孝心,也十分感怀,吩咐手下取来一碗桂花粉,用油纸包裹好,递于湘绮,也不肯要她的银子,反令她心中不安愧疚起来。心中之得暗自告罪,也暗恨卓柯无缘的白占她便宜高了两倍。稍时见到他,一定要他叩头喊她三声“祖母”才泄愤。

得了桂花粉,一时间反是欣喜若狂了。

湘绮打了米粉亲手做起来,点苍和雪狸帮忙也是边做边耍,一屉码放整齐的千层米糕就千呼万唤总出笼,反透着扑鼻的桂花香气。

“公子好手艺呢。”点苍夸赞道,吃了一块又一块,湘绮慌忙为卓柯留下些,用油纸一包,裹上蓝花蜡染布包,径直去寻卓柯,想看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

来到卓柯的别院,哑婆婆一路碎步敢来,咿咿呀呀比划着卓柯尚未回府,殷勤地邀她去书房去等。

春意正浓,枝头花事繁闹。园里竹外桃花,那桃花已半败了。湘绮怀里捧着提盒,里面的千层桂花糯米糕温意蒸腾。她记得卓柯提到这几日侯爷要外出,他是在府里等她的。怀里那点心仿佛捧了琉璃盏般珍贵,生怕不留意打碎,就紧紧拥在怀里,盼他早一刻归来,或是那千辛万苦做得到点心还是温的。

粉墙垂柳清溪曲绕,几只大白鹅引颈傲游碧水,气态悠闲,一条碎石小径曲折东去,行过一扇月亮门,转过一个跨院,竹林森森,枝叶扶疏,便见绿竹掩映中的竹舍上挂了“了了轩”三字,便是卓柯的书房,便是这三个字,还是卓柯前些日邀她题的。

竹轩无人凉意自生,湘绮怀抱提笼坐在窗旁竹杌上,轻柔冰凉的指尖,身后窗纱上竹影摇曳,她凝神看着,心思却飘去三山外,思想着同卓柯月夜泛舟对月盟下的誓言,仿佛终身有托,原本孤注一掷闯去绝崖独峰的她得了条退路,满心意外欣喜。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浓墨似的竹影晕散在茜纱窗上,痕迹渐渐辨不清。

蓦地,窗外响起脚步声,湘绮心一动,却原来是他回来了,那脚步声十分熟悉,伴随着书童小厮的声音。她眸光一转,计上心来,转身闪去屏风后,想是待他进来,好生惊吓他一番。

恍然间,她在桌案边迟疑,忍不住将提笼中的一碟千层桂花糯米糕放在书案上,自己提了提笼麻利地闪去屏风后。心中暗想,卓柯睹物不知是否能想到是她。

“都下去吧!”卓柯冷冷地吩咐声带了几分倦怠。

湘绮忍了笑小心地揉了指尖迫不及待等他进书房,看到那碟糕点大声传哑婆婆询问是谁来过?

猛然间一个陌生的声音来到房中,他问:“二郎,此事可是稳妥?”

“曹大人可还有什么不放心?卓柯办事,天衣无缝。只是卓柯所托之事,曹大人可不得马虎。”

曹大人?哪位曹大人?

湘绮心中寻思,偷偷,窥去,一位豆绿袍服的中年人,下颌微须,细长的眉目很是文静,满脸含笑。

“国舅爷如今在朝廷是如日中天,他老人家何曾亏待过自己人?”

“国舅爷还记得我们这些提头卖命的自己人就好。兔死狐悲,胡大化一死,怎不令人倍生凄凉?”

“那是他无能坏事,自己送命,与人无尤。再说,胡大化一死,二郎你是‘得’大于‘失’。贡院考场那场戏,真是令人拊掌叫绝,好个肝胆忠义敢作敢为的卓大人,大智大勇,四两拨千钧,竟然连皇上和太后都对你赞口不绝,这还不够吗。”

“赞口不绝?谭鹏举挥师出京前帝后对他也是赞口不绝,到头来又如何?身首异处,满门受难,天威难测,你我为人臣者不得不惴惴小心。”

湘绮屏息静听,有些话不甚明白,但提到胡大化之死却令她震撼,果然卓柯同这些人另有名堂?

“那丫头如何了?一出大戏正缺个女旦,恰她自己送上门来。”曹大人问。

卓柯散漫的眼神四下望望,手中把弄个桌案上那白瓷碟中的桂花千层糯米糕,就对了窗外洒来到稀薄光线端详着,精美的面颊上露出笑靥道:“她么,好得很,痴憨得可怜可爱,有时都令我颇觉负疚,一片冰心对了美,人一片痴情。”

曹大人闻听哈哈大笑,手中折扇一抖展开猛扇几下赞许道:“二郎少年风,流,掷果潘安般的品貌,难怪谭家那丫头对你痴情一片。她若能翻了那大理寺定下的铁案,倒是千古奇闻了。只是若少了这个丫头在贡院助我们一臂之力,如何能将梁若虚那老骨头从朝堂踢出去?这才是借刀杀人,且这刀子下得干净利落快,老八那些人想力保这位帝师都不能。可惜可叹我不能在场,端端误过一出千载难逢的好戏。老八费尽心思顺藤摸瓜要借科场舞弊案扳倒国舅爷的党羽,不想是搬起石头砸烂自己的脚,可也是十指连心痛呀!”

说罢哈哈大笑,又取笑道:“只是委屈了二郎你赔财赔色同那丫头周旋。谭鹏举地下若看到她女儿委身于二郎你,定要气得棺材竖起!”

卓柯下唇微扬,反挤得那嘴有几分骄矜傲意,满不在乎道:“哦?我有何委屈?我一个男人,横竖吃不到亏。”

一时间犹如晴天霹雳闷雷炸响在耳际,仿佛那每个字都化做无数钢针狠狠扎去她的耳洞,嗡嗡一阵轰鸣似海浪滔天怒号尖锐震耳,犹如措手不及间庭院枯树上成群结队的乌鸦黑压压一片向她冲来,那么的措手不及。

那曹大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了卓柯道:“野味儿可口,可是留心被那猫儿挠了你去。谭府的女儿各个都是尤,物,那个没籍入醉晚坊的谭四小姐,果然是静玉生香,销,魂的极品,我向你大力荐过的,你可曾去受用?”

她紧咬了唇,丝丝刺痛仿佛唇在出血,眼里噙着森冷的泪。她想,又该如何面对?难不成那个自称爱她的人,竟然是自己夙兴夜寐都在寻找的杀父仇人?自己误入圈套,反拿他当作今生挚爱。仿佛一场噩梦般,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