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雪折了回来,看到虞织画眼含秋水地盯着远处的主子,心底划过一丝鄙夷。
同样是千金小姐,可虞织画这种觊觎别人未婚夫的,还真叫人瞧不上眼。
“虞小姐,这边请。”她淡淡提醒了句。
虞织画猛地回神,眼底已经蓄满了泪,她悄悄擦了把,点点头,跟了上去。
十旬的房门打开着,她就坐在凳子上,懒洋洋的托腮望着门外,细长的秀眉淡的如一缕青烟,漆黑的眸子里幽然一片,叫人猜不出她此时的想法。
虞织画进来的时候,十旬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虞姐姐,你来了。”
虞织画点点头,从丫鬟手里接过匣子,可走近却愣住了,“十旬你的脸……”
“哦,”十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淡淡道,“之前毁容了,然后去找了神医,把胎记也去了。”
她对自己的容貌并不关心,所以没注意到虞织画眼底的歆羡。
真是命好啊,能有这样本事的,也就温公子了吧?
虞织画咽下心底的苦涩,递上匣子,“听说你大婚,我来给你添妆,都是小玩意,你别嫌弃。”
“怎么会呢,虞姐姐送的肯定是好东西。”她笑着接了过来,正要说点什么,一抬头就见黄管家躬身站在了门外。
“温姑娘,主子让老奴送些首饰过来。”
十旬愣了下,“早上不是送过了吗?”
“主子说多几样姑娘也有选择的余地,除了一套大婚的时候戴,剩下的就当给姑娘添妆。”
哪有男子给女子添妆的。
这柳之枫搞什么,不是说好的做戏吗?
十旬在心里诽谤,黄管家却不等她答应,拍了拍手,一队丫鬟鱼贯而入,托着清一色的红色漆托盘,上面装着红的耀眼的凤冠霞帔,还有琳琅满目的首饰。
原本空旷的屋子顿时变得拥挤无比,
“这喜服是成衣铺子刚送来的,姑娘您赶紧试试,万一不合适还有时间改。”
十旬不耐地摆摆手,“不用试了,就这套吧,劳烦黄管家了。”
哪想黄管家腰弯地更低了,不依不饶道,“温公子交代过了,嫁衣一定要试,温姑娘还是别让老奴为难。”
十旬有气无力地站起来,自己端着托盘就要进内室,虞织画也跟着站起来,“十旬,我帮你穿吧。”
“不用了虞姐姐,你坐会儿,我马上就好。”她歉意地笑笑。
虞织画留在了原地,视线扫过那些璀璨如明珠的首饰,鸽子蛋大的红宝石,通体碧玉的头面,还有拳头大的东珠……便是她还是知府嫡女的时候,都不敢想象。
而这些东西,全都是因为她要嫁的人是温元鸣吗?
虞织画看着自己对面的匣子,那个她精挑细选的添妆首饰,恨不得立马将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藏起来。
没一会儿,换上精美嫁衣的十旬就出来了,她俏脸发红,眼眸很黑很亮,没上胭脂的嘴唇却很红,仿佛枝头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全是未经雕琢的明艳,这明艳不俗气,是那种清丽脱俗的美,如果真要虞织画有一个词来形容这样的十旬。
大概是明媚如花吧。
“好了吧。”十旬张开双手转了个圈,目的是让黄管家看个清楚。
虞织画垂下视线,瘦削的手紧紧握着,十旬就这么爱炫耀么?
之前锁什么不喜欢温公子,全都是哄骗她的吧,世上哪有女子能拒绝温公子这样的人,所以从头到尾,十旬都是利用她对吧?
“美,实在太美了。”黄管家连连称赞,“那老奴就去回嫣然成衣铺,说喜服不用改了。”
虞织画伸手轻轻抚摸着精美的花纹,闻言愣了下,“这喜服不是你绣的?”
“我哪有那样的手艺啊。”十旬抿唇笑了笑,“这衣服穿着难受,我先去换了。”
虞织画盯着那身精美华丽的喜服,若有所思。
这嫣然成衣铺她也知道,不论出什么款式的衣服,一定留一件收藏。
十旬抱着喜服出来,立马有丫鬟去接,黄管家解释道,“东西太多,还是让下人一起收拢,免得后天手忙脚乱的。”
十旬点点头,毫不在意。
“那这些首饰……”
“就这套吧。”十旬选了套红色玛瑙头面,瞧着虽然简单,但价值斐然。
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黄管家也带着下人走了,十旬松了口气,倒了杯水一口喝了,“虞姐姐,没想到成亲这么麻烦,看来我以后还是……”
意识到玄雪也在,到嘴的“孤独终老”突然一转,变成了,“就成一次婚了。”
虞织画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嗔怪道,“你说什么胡话呢,哪个姑娘不是成一次婚的。”
十旬闷闷地喝着水,心想一次她都嫌多了。
大概许久未见有了隔阂,两人都一时无话。
之后,总有下人跑过来,婚礼的事让十旬出主意,十旬都是一脸不耐地应付过去,转头就跟虞织画抱怨几句,她心里实在是苦闷,可柳府上上下下的人她都不敢信,好不容易来了个虞织画,自然吐吐苦水。
结果,虞织画越听嘴角的笑容越僵,几乎快扯破丝帕了。
眼看快正午了,虞织画起身告辞,声音低低的,“那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十旬目光闪了闪,“虞姐姐,要不那天你还是……”
她欲言又止,虞织画却看出了她的意思,差点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什么意思,这边给她送请柬,那边不想让她来,她有将她当朋友吗?
“这天寒地冻的,怕虞姐姐受了寒。”
“……没事,你大婚,我就是冻死了,也要来。”虞织画幽幽道。
十旬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看了眼开着的首饰匣子,将最近的三个合上,摞在一起抱给虞织画,“虞姐姐,我觉得这些适合你,你戴着肯定好看。”
虞织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十旬你……”你帮我当什么了?
十旬轻轻抱住了她,“虞姐姐,若是以后我不再大名府了,酒楼的生意就全靠你了,不过你也得注意身体,温元鸣实在是……”
她叹了口气,只能模棱两可地劝,“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不要退缩,那天的事没人知道。”
虞织画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威胁,一定是威胁,她怕她抢走温公子,就故意那天的事情威胁她!
温十旬,你好狠的心,亏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既然你无情,就休要怪我无义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遇到心仪的男子不要退缩吗?
接下来,我不会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