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神医，我不治了。”十旬一脸坚决地说。
那人倒了杯白水，就那么捧在手心，也不喝，“来我这拒绝我的，你倒是头一个，丫头，你考虑清楚？”
十旬嗫嚅了下嘴，“其实我做饭手艺不错的，也会酿酒，要不您换个条件？”
她是真的无法接受温元鸣的眼睛换自己的眼睛，太可怕了。
“换种法子你得吃苦头。”
“没事没事，我熬得住！”
“时间需要更长，我花费的精力也越多，丫头，你觉得这样亏本的买卖，我为什么要做？”
看样子是谈不拢了，十旬心底闪过一抹遗憾，“抱歉，打扰了。”
她刚起身，神医又开口了，“不过我对自己人向来好说话，要不你拜我为师，随我学医，这样我不仅能医好你，也不要他付出什么，怎么样？”
十旬直觉不会有这么好的事。
但温元鸣已经急不可耐地替她答应了。
神医点点头，起身走到香案跟前，十旬看着她的腰身，这才确定这藏头露尾的神医是个女子，只是依旧看不出年纪。
她燃了香，分给十旬和温元鸣，“我这谷里没什么人，自然也没有忌讳，但你们既然要留下来，凡是都得听我的。”
十旬心头颤了颤，那股不好的预感更重了。
“磕头上香，这拜师礼就算成了。”
让十旬给一堆和自己没关系的牌位上香，她还有膈应的，但既然答应做人家弟子了，总得拿出点诚意。
她跪下去，神医又发话了，“你们两个都跪，心要诚，否则日后治疗过程中发生什么事，我就不能保证了。”
“神医，我兄长膝盖不好……”
“咣”一声，温元鸣直接跪在了她身侧。
十旬张着嘴，彻底没音了。温元鸣怎么会跪，还是跪些牌位，要知道之前他进云松书院，别人的拜师礼都是跪着的，唯独他是站着的，如果不是看他有大才，云松书院的夫子不把他打出去不可！
结果这次，毫不犹豫地跪了。
十旬的心又涨又酸，像是被人打了拳似地。
神医垂下了眼帘，粗哑的声音有点细微不同，“磕三个响头。”
十旬叹了口气，而后屏气凝神，一脸肃穆地磕了三个响头。然而整个过程中，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听到边上咣咣咣重重地三声。
起来后，神医拿了本蓝皮书给十旬，“三天之内，把这书里的东西记住。”
“……是。”
然后神医无力地摆摆手，老婆婆立马上前恭敬道，“小姐公子，老奴带你们回房间。”
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茅屋总共三间屋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神医和老婆婆休息的，就剩最后一间了，十旬和温元鸣又只能挤在一块。
温元鸣捏了捏被角，“老婆婆，麻烦再拿一套被褥。”
“没了少爷，谷里不便，闲余的被褥全都在这儿了，您和小姐先休息会儿，晚饭老奴再叫您。”说着和门出去了。
十旬和温元鸣对视了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怎么办？”十旬眨了眨眼，无奈地问。
“我找个机会下山……”
“我的意思是，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敢问，这种感觉挺糟糕的。
“没事，耐心等等。我去厨房瞧瞧有什么要帮忙的。”
“我也去。”她一个人留在这古怪阴冷的房间里，她也很怕的。
温元鸣直接按住了她，摊开薄被子将她裹了个严实，“你先歇歇，觉得不累就背书。”
十旬看着手里那厚厚的一本医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和什么嘛。
温元鸣走后，她翻开看了几页，越看越困，最后挨不住坐在那儿靠着床，就睡着了。
晚饭神医和老婆婆都是端回屋子里的吃的，十旬和温元鸣坐在厨房一张矮桌上，桌上摆了三道菜，水煮白菜，蒸腊肉还有一碗蛋花汤。
“温元鸣，我有点想家了。”这里太冷了，她感觉坐一会儿，骨头都在打颤。
温元鸣握着她的手，“再等等，明日我多砍点柴火，很快就不冷了。”
十旬摇了摇头，咬着筷子轻轻说，“不光是冷，而且阴森，我描述不来这种感觉。”但她的直觉向来准，总觉得这次即便医好了，她日后还会后悔的。
“多想。”
晚上温元鸣亲自打了热水，伺候十旬洗脸洗脚后，让她躺在床上，又将她的厚衣裳和大氅全都盖在上头，再次把她裹严实了，就坐在床边，“你先睡，我守着你。”
“你睡哪？”
“我现在还不困……”
“一起睡吧，还要好久呢。”十旬打了个哈欠，一脸头疼道，“那医术我看都看不懂，别说背了。”
“没事，明早起来我教你。”
说完后久久没得到回应，发现十旬就这么睡着了。他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吹了油灯，然后脱衣脱鞋进了被窝，却没躺下。
睡迷糊的十旬立马滚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咳咳……”刚拿起医书正要看的温元鸣突然浑身一僵，伸手进被窝，将那只放在大腿根部的小手缓缓往下移了移。
结果才翻了两页，那不安分的小手又挪了上来，这次直接按到了他那儿。温元鸣深深吸了口气，依旧岿然不动，觉得自己真要成圣人了。
第二日，等十旬睁开眼，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床边放着那本医术，似乎被人翻阅过。她穿好衣裳缩着身子正准备出去，温元鸣端了热水进来。
两人一道去了厨房，难得的是，这次神医和老婆婆都在。
“把这个喝了再吃饭。”神医冷冷道。
十旬看着眼前黑漆漆一大碗，里面甚至漂浮着黑炭块一样东西的药汁，眉头皱地都快打结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神医，“师父，会不会很苦啊？”
“不会。”
十旬放心地喝了，但才喝一口就忍不住喷出来，这药真的不苦，但是好臭啊，而且这种臭不是药臭，而是喝到嘴里后，整个嘴巴都臭了。
“一滴都不准剩。”神医扫了她眼，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威严。
“……”她的预感没错，这以后的日子保准不好过。
然而，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