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你这样做，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修罗看着巫眼底冰冷的神光，沉默片刻，冷冰冰地开口提醒，“永恒之母的能力是无限大的，逆位伪混沌最多只能争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如果祂执意要动手，你们拦不住。”
“没关系，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巫冷冷地扬了一下唇角，“哥哥，湮儿是个很出色的弈者，她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更重要的是……祂的态度。
大祭司的算计让祂失去了三个孩子，烟罗的死让祂失去了第四个孩子，哥哥更是从来没有承认过祂这个母亲，祂是太初天上冷眼旁观的神祗不假，可祂也是她们温柔慈爱的母亲。巫不会拿湮儿的安危赌祂的态度，但她相信湮儿，至少在祂的这些孩子中，湮儿是唯一一个能和祂对弈而不会被祂在谈笑间轻易击溃的人。
这既然是湮儿选择的路，就让她自己走下去。如果她赢了，她会在长乐宫等待她归来。如果她输了，灭世之神和永恒之母同归于尽也是分量足够的陪葬。
这是她曾经许给湮儿的承诺，不管湮儿走到哪里，只要回头，她一定还在。
深渊，诛神圣城，沐府。
“李大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呐。”沐璟笑眯眯地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
“一个月不眠不休日夜不停靠两条腿跑遍圣城，换了沐大人您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双眼下明晃晃地挂着俩大黑眼袋的李萧然冷冷地看了沐璟一眼。
“老夫年纪一大把了，自然比不得李大人精力充沛，日夜脚不沾地地忙还有闲情逸致到老夫门上要茶水喝。”沐璟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却是毫不客气地往李萧然伤口上撒盐，“老夫也没李大人这福气，如今在字部在圣城可是一等一的炙手可热，哪个见了不上赶着巴结。”
打人要打脸，说话要揭短。
沐璟不愧是九部第一毒舌，揭人疮疤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三句话一说，李萧然本就难看的脸色眼见着又黑了三分，坐着边上喝茶的云晓歌撇撇嘴，一个白眼冲着沐璟就翻了过去：“瞧沐大人这话说的，敢情特意上皆字部暗示晓歌邀请邀请几位首席上沐府叨扰的不是您老的徒弟么？”
“云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沐璟表现得十足诧异十足无辜，“老夫不过是好心让小徒上门拜访一下云大人以示友好，何时透露过这样的意思？”说着放下茶盏，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容痕，肃容问道：“痕儿，你奉为师之命拜访皆字部时，可曾向云大人表露过这样的意思？”
“老师明鉴，弟子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容痕表现得比他师傅还要诧异还要无辜，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眨了眨，满满的都是纯真善良，“云大人所言，容痕实在不敢认。容痕不过一个小小侍书，哪里有那个本事，又哪里有那个胆子暗示云大人堂堂一部首席呢？”
“撇得倒是干净。”云晓歌生生被这对不要脸的师徒气笑了，“行，就算是我的责任吧，反正咱们来都来了，再争论这些也没意思。那沐大人，就算这事儿跟你们师徒没干系好了，您现在总能说正经事儿了吧？”
“真要说起来，倒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沐璟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云晓歌差点没忍住把刚刚端起来的茶盏砸他头上，好在紧跟着这位老大人就话锋一转：“不过，这段时间几位大人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吧？”
云晓歌和颜泓交换了个眼色，前者笑了笑：“沐大人这话……晓歌却听不懂了。”
“云大人何必跟老夫装傻。”沐璟一张老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起码李大人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云大人心里总该清楚吧。”
……云晓歌就是睁着眼睛也说不出来“李大人日子过得挺好”这种瞎话。
因为涉及到某些实在惹不起的人，几位首席彼此交换几个眼色，干脆就把这个话题含糊过去了，云晓歌又顺口问了一句：“对了，沐大人，您给咱们个准话，栖霞殿里那位……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云大人，这事儿老夫可不敢给你什么准话。”沐璟拿茶盖慢悠悠地刮着茶叶沫子，似笑非笑，“不过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眼下那一位都正式颁旨了，栖霞殿里那位的意思……只怕也没什么用了。”
众人同时会意，不再谈论这些，转而聊起了日常闲话。一个多时辰后，几位首席便向沐璟师徒辞别离开了沐府。
“萧然，我瞧着你脸色确实不大好看。”云晓歌一边走一边打量李萧然的脸色，不需要提防着被沐璟那只老狐狸逮到什么错处或是把柄，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同时也改变了对李萧然的称谓，“刚才当着那两只笑面虎不方便问，你怎么给折腾成这副样子了？”
“总不至于是魅惑冕下还没放过你吧？”何安在也很关心。
颜泓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我这还不算什么，旭亲王殿下才是真的不好。”李萧然即摇头，“天天上明月公主府拜访天天吃闭门羹，亏得他脾气好没迁怒我们。问题是他天天阴沉着脸，咱们底下哪个敢笑嘻嘻的，找死么不是。”
“旭亲王殿下不是已经换魂了么？已经换回原来的真名叫氏夜迪亚斯了吧，听说是神魔大陆人，原来和明月公主殿下还是伴侣来着，怎么，难不成闹矛盾了？”云晓歌问道。
“比那严重多了。”李萧然道，“晓歌你也别问了，几个人里面就数你好奇心最强，有时间八卦这个还不如赶快回皆字部干正事。西疆那边又要开战了，你闲得下来么？我先走了，阿泓，跟我过来一下。”
颜泓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没有多问便点头跟上。
“得，又挨一通训。”云晓歌无奈地对着何安在耸了耸肩，“那我也回去了，安在，回头再聚。凝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