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瑞郡主发现的。”
左北泽脸上的笑意又扩大几分。
“父皇，今日儿臣认输了。既然无法登上那个位置，那就……”
他身体忽而倒下。
唯独在他唇边的笑容，刺眼至极。
左承平甚至觉得，能在他的笑容中看出一丝解脱。
左北泽倒下，左承平一样身体略微有些颤抖。
左北宸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唐瑾年则已经冲到左北泽身旁，迅速将一颗丹药塞到他嘴里。
谁也想不到，左北泽已经萌生死意。
今日这场宫变，于他而言，非生即死。
成功是生，失败是死。
甚至无需其他人了解他的性命。
他自己就先在嘴里含着毒。
解毒的药固然被塞进他嘴里，唐瑾年却还是沮丧地低着头走回来。
“皇伯伯，抱歉……”
左承平脸上更苍白几分。
他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他竟然……”
好歹都是自己儿子！
如今却亲眼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
左北宸看向左北泽脸上解脱的笑容，也只觉一阵难受。
宫中的变故已经结束，宫外却还有事情发生。
就在白家中，白静悠正带着不少士卒，站在白老太君面前。
她的脸上还带着素日里的怯生生，只是那双眼中却满是快意。
她的声音娇娇柔柔。
“祖母，想不到吧？过去你一直将希望都寄托在大姐姐身上，但今天，大姐姐也不可能救得了你呢。”
“祖母是天罗族的后人吧？只是不知祖母为何没有预测到，今日会是十殿下能坐上那个位置？为何祖母不会预测到，白家也有这样一天？”
今夜的变故，并非局限在宫廷。
皇宫外，一样有事情发生。
太子党、三皇子党的死忠家族，都已经在今夜遭到围攻。
有些还能凭借自家家丁护卫抵抗，有些如今已经彻底被人围住。
像是白家，便是已经被攻破的。
白老太君依旧端坐在椅子上。
白静悠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一身品级服饰，上好了妆容。
甚至就连白家的其他人，都已经聚集在这里。
但不同与白老太君的淡然自若，白家其他人多少有些惊慌失措。
如今听闻白静悠的话，白老太君只扯动一下嘴角，露出既心寒又嘲讽的笑。
“我是天罗族后人，这事情果然不可能完全瞒得住。悠丫头，祖母自认平素里对你也不差，你今日就要这样对祖母？”
白静悠轻笑起来。
“祖母这是哪儿的话呢？我和姨娘都一点不觉得祖母在乎过我们。我们在这家里，不就是一个透明人么？哪一天要是消失了，祖母怕也不知道。祖母心里，除了大姐姐，还有二哥哥，究竟还能有谁？就连二叔家的两位姐姐，怕也没怎么被祖母看在眼里吧？”
“只可惜呃，祖母，你还是输了哦。”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唯独白老太君脸上的笑容却有些肆意地放大。
“你说我输了？悠丫头，老身问你，老身最在乎的是什么？”
“当然是二哥哥！”白静悠笑容有些扭曲，“但现在二哥哥已经到了前线，怕是生死未卜。祖母放心，就算二哥哥活着回来了，我也一定会让他和祖母黄泉下相见！”
没有多少人能明白，她在长久的被无视中，在一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受宠中，内心已经扭曲到什么程度。
白老太君长叹一声。
“你错了。老身一向最在乎的，只是白家的基业。”
白静悠微愣。
白老太君说的话，一点一点地敲在她心头。
“你既然知道我是天罗族后人，也该知道我是留在外面的天罗族后人中，难得的拥有预测吉凶能力的人。我当年正是预测到了三殿下是最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的人，才会选择下注到三殿**上。”
“而我，用的是你大姐姐下注。这边算是将白家嫡系压上了。”
“但后来，我已经发现，未来没有那么明朗。于是，后来，我发现你二叔一家，和唐家来往颇是密切。你二叔家的两位姐姐，更和瑞郡主关系不错。我白家嫡系已经没有攀上唐家的可能，我那是就已决定，我要再下一注。”
“二房确实是庶子。我一向对二房很是不喜。但如果我下的其他注已经输得血本无归，凭借二房，说不定还能留下白家一线生机。”
“瑞郡主虽然对我意见极大，但二房毕竟很多事情都没有参与，便是参与了，也只是奉我命令，不得不如此行事。以你二叔一家这些年来作出的补救，足以在太子登基后，留下二房。”
“至于十皇子登基……”
白老太君脸上的笑容又冷几分。
“我确实盘算过这种可能。但你不是已经和十皇子有关系了？你那哥哥，大房庶子白思扬，就能在这之后，成为白家继承人，让白家得以继续延续。”
白老太君眼中多了几分悔恨。
她完全不顾其他人怪异的表情，只轻声说着自己早就想说的话。
“我以前确实错了。当初会跟着亡夫来到京城，只因为我爱上了他啊……我甚至为了他，已经和家族决裂。我天罗族早已决定，不再参与这些朝廷斗争。天罗族的核心族人都已经隐居，便是我们这些依旧在外的族人，也不会加入朝堂。”
“我当初要嫁给亡夫，便已和家人彻底决裂。要不然，为何这些年来，我竟然一个来看望我的亲人都没有？甚至来自我娘家的一封书信都没有？！”
老太君情绪渐渐激动。
玉珠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浓。
她知道白老太君身体情况，最怕白老太君撑不住。
但白老太君却完全不顾，甚至在玉珠想要阻止她继续说的时候，还朝着玉珠摆了摆手。
“当初，我和亡夫一起，支撑起当年就已经岌岌可危的白家，并且让白家在亡夫那代，再度荣耀。只是后来……”
白老太君眼中的悔恨更盛。
“亡夫忘记了当初和我承诺过什么，而我，也渐渐忘了当初为何执意要跟随亡夫。”
“他娶了妾室，而我，开始被权势金银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