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唐瑾年不大懂。
如今左北宸身边又有长梦君沈梦括的支持，唐瑾年越发放心。
她已经将自己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梦乐丸的研究上。
那天在京城外的梦乐宫中，她已经看到京城还有多少达官贵人已经被这梦乐丸控制。
若无法解除梦乐丸的威胁，日后定然还有大风波。
唐瑾年已经渐渐知道自己父亲有隐退之心。
她更只能在父亲还在朝堂的时候，尽力将一切可能对江山有威胁的因素除去。
不能说以后就不会有威胁了，但可以尽量地将这些威胁降低。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
初时只是因为这江山将要落入自己爱的人手中，所以才会希望在他接手江山之前，尽量为他扫清障碍。
但后来，却渐渐觉得，希望天下太平，为的只是活在朗朗青天下的人民。
在有足够力量的上班，尽力而为。
此时唐瑾年的身旁又没有了一个闲不住的贺依兰，她愈发全心全意投入研究中。
直到这一天，门房通报，说是老花农来访。
唐瑾年整理妥当前去见老花农的时候，老花农还颇不自在地坐在小客厅里，竭力控制自己眼睛不要乱瞄。
在他的脚边，还有一个花盆，长着一颗嫩绿的小苗。
唐瑾年才来得及笑着和老花农问一声好，眼睛就彻底黏在小苗上了。
“这是……”
她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郡主先前给我的种子种出来的！”
老花农连忙将花盆捧起，举高。
他的动作就像对待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
“郡主，您看！我试验了许久，先前总是找不到办法将它种出来，现在总算可以了！您看看这小苗……可长得不错咧！”
小苗似乎也听到了老花农的话。
它的叶子轻微地抖动着。
跟在唐瑾年身侧的灵儿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她知道这种子是竹石草的种子，也知道竹石草的种植要求何等苛求。毒君为了能培养竹石草，不知已经苦心谋划多久。
结果现在，真的能有别的办法种出？
唐瑾年从渡州回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老花农种子的真相，就在等待老花农成功那天。
只是在此之前，没几个人相信老花农真能做到。
唐瑾年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盆，仔细看了片刻。
她又将手指插入花盆土中，细细感受一番。
老花农嘴里还在说着：“说起来这些泥土，都是我从十殿下那儿得来的。”
唐瑾年将花盆放下，抬眸，看着老花农。
“前些日子，十殿下说想要将花园里的花更换一批，就找上了我。我给他清理旧的花草，再种上的新的，正好发现了十殿下府中花园的泥土有些不一样，干脆就悄悄装了一些回来。”
老花农说着，咂咂嘴：“想不到，这一只都没发芽的种子，在换上这种泥土种植后，立刻就发芽了，还长得这么好。”
“是啊，想不到。”唐瑾年又有些疑惑了，“老人家，你去十殿下府上的次数多么？”
在唐瑾年的记忆里，老花农一向都和三皇子府来往最密切。毕竟三皇子府最有名的花宴，最好的花都是老花农提供的。
“说来这也是一件奇事了。”老花农显然也渐渐地意识到不寻常。他醉心花道，痴迷种植，不代表他不通世事。
“我一向都和十殿下府上的人没有来往，但这一次，十殿下却主动派人请我到府上。郡主，这花，我就给你了。至于要如何处理，那都是你的事。我能将它种出来，已经心满意足，不再奢求别的，也不想知道别的。”
老花农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花盆，尤其不舍地看了眼那小苗。
可他还是走了，走得特别决绝。
京城中这些贵人的争斗，他不想知，也知不起。
“灵儿，代我送一下老人家。”唐瑾年显然也知道老人心思。
灵儿回到客厅的时候，唐瑾年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
唐瑾年带着花盆，上了马车，直奔兰心馆。
知道唐瑾年来了，小宝是最高兴的那个。
陈望河却只顾看着唐瑾年带来的花盆发呆。
小宝在唐金明身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儿话，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师父现在正在关注着别的东西。
他也凑到竹石草旁边，和陈望河一起看。
两个脑袋靠得特别近。
陈望河轻轻拍一下小宝后脑勺：“不继续缠着你姐姐了？”
小宝嘻嘻地笑：“总要看看师父在干什么啊。师父……不对，姐姐，这是什么？”
他又转回唐瑾年身边了。
“竹石草。”
陈望河狠狠一拍自己大腿：“果然就是竹石草！我刚才看着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定就是这玩意儿。但不是说这东西对生长的条件要求极高，甚至可以和野血草相提并论了？怎么……”
“十皇子。”唐瑾年脸色沉沉。
小宝都在不知不觉间收起了笑意。
他意识到，唐瑾年现在要说的东西很重要。
“现在想想，才觉得这位十皇子还真藏得深。”唐瑾年盯着竹石草，“只看这盆竹石草……陈先生，您觉得十皇子会和渡州的事情有关么？”
“表现得太明显，几乎直接宣告自己有关。偏偏这样，却令人觉得，他也许是无辜的。”陈望河长叹一声，“渡州的事情，竟到现在还有谜团么？”
小宝的手悄悄握成拳头。
灵儿的手按在他脑袋上，也不像平素里般能立刻引来他的反抗。
“毒君现在出现在翼国。当年玉贵妃遇害的事情，翼国现在的国君极可能是知情人，甚至是策划人。”唐瑾年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自己查到的消息，“而当初伤害过玉贵妃的人，和贤妃有关。”
渡州的事情，十皇子未必无辜。
左北宸还在渡州的时候，京中急着跳出来，还要将祸水引向三皇子的，也正是十皇子的人。
不知道别的，还以为十皇子只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先尽快将三皇子打下去。
但知道了更多……
恶意将水搅浑，好叫人不会往他身上查，又何尝不能是目的？
陈望河只想了一会，已觉脑袋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