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利器，那王爷应当好生待柳小姐，这般才能得了柳小姐的真心不是？”容汐仍记得，喜宴那日，满堂的脚印，是那般触目惊心。
“好生待她？”聂锦焕指尖用力，将手中的瓷盏生生捏碎，“笑话，她姓柳，光凭这一点，本王怎可安心坐到‘好生’二字？”
看到聂锦焕掌心的伤口，容汐忙上前扯了一块布替他裹上。抬眸却瞥到了聂锦焕眼中的仓皇之色，好似那种为了仇恨而仇恨一般。
“算了，”聂锦焕摆摆手，有些烦躁，“你去绣坊给柳棠儿弄几件体面的衣服，进宫赴宴，本王可不希望她丢了本王的脸。”
容汐离开，聂锦焕却是叹了口气，抿下的酒也没那般美味，反倒生出了一种苦涩之味。
“柳棠儿......”
有了赴宴做借口，小桃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替柳棠儿寻太医。各色药剂用着，柳棠儿身上的伤好得更快了，短短几日就已结痂，就连柳棠儿的面色也好了很多。
“小姐，多亏了老天厚待，才有这赴宴一场，不然也不知王爷会如何冷落您这一身伤呢。”
送走太医，小桃也不知是第几次提及聂锦焕的不好来。
“小桃，这里是王府不是柳家，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
“奴婢也是看不过去，所以......”
小桃话未说完柳棠儿便捂了她的嘴，侧首扫了眼屋外的那抹身影，眸色清冷，“王爷让你来，有什么事么？”
“王爷派属下替王妃定做了几身衣裳，特意前来让王妃试试。”容汐手中拖着一方锦盒，站在屋外很是恭敬。
“衣服？”小桃听了，抬脚走到容汐面前，打开盒子敲了敲，“做什么用的？”
“赴宴。”
“小桃，让他把这些都退回去吧。新衣服我穿不惯，赴宴的衣服就让你回相府拿吧。”
柳棠儿话刚落，屋外就换来聂锦焕的声音，“穿不惯？王妃当真是锦衣玉食享用惯了，还瞧不起本王送的衣服了？”
看着聂锦焕绷着一张脸走进的时候，柳棠儿不由浑身一哆嗦，下意识解释起来，“没有，只是我穿不惯......”
“粗布麻衣上头的毛刺会让你起一身红疹子，所以除却京城绣坊的丝绸，便穿不得其他，可是？”
柳棠儿抬眸，心中不由吃惊，儿时和聂锦焕说过的他竟还记得？
“放心吧，本王也不会因为你是柳家人就让你出这种糗态，这些都是去绣坊特意定制的。别告诉本王，连这，王妃你也不穿吧？”
聂锦焕取出里头一件青衣往柳棠儿面前一丢，挑了挑眉头。
得知衣服的来路，柳棠儿也算松了口气，起身挪到屏风后头换衣去了。
聂锦焕看人这般也没说什么，转身做到桌旁，倒了壶清茶慢慢品着。
良久，茶都喝了半饱，却迟迟不见柳棠儿出面。
“怎么回事？”聂锦焕走到屏风后头，就见柳棠儿依旧是方才进入的那身，而那件青衣正被她捏在手里。
看着聂锦焕脸上开始晕出怒意，小桃忙站到二人中间，解释道，“王爷息怒，并非我家小姐不穿，只是方才试过，这衣服的尺寸，着实小...太多。”
“小了？”聂锦焕眉脚一挑，喃喃道，“本王记得五年前应当是那种......”
“算了，”聂锦焕夺了柳棠儿手中的青衣，转身扯着柳棠儿就往外走，“衣服不合身，那王妃就亲自和本王去，再重做几套便是！”
柳棠儿被聂锦焕这么一扯，脚下伤口牵扯立时站不稳，整个人朝前扑去。
“本王觉得，让王妃下地走，只会让本王更没有耐心。”
依偎在聂锦焕怀中，柳棠儿的心却是跳个不停。还未想到拒绝，柳棠儿就这般被他抱着去了马车。
一路前行，马车终在绣坊门前停下。眨眼功夫，柳棠儿便已在店门前站好，等着聂锦焕了。衣服制作要耗些时辰，她来不过是让绣娘量些尺寸而已。
“你且在这等着，本王也进去量个尺寸。”拍了拍柳棠儿的肩，聂锦焕便去了里屋，独留柳棠儿坐在店门前发着呆。
“柳姑娘？”
被唤了名，柳棠儿抬眸循声望去。只见店门前一袭青衣男子坐在马上，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你是......”
那人翻身下马，走到柳棠儿面前，勾唇笑得腼腆，“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叶修铭，你的铭哥哥啊。”
“铭...哥哥？”柳棠儿沉凝了片刻，很快也是记了起来。这叶修铭是叶太傅的长子，与柳棠儿儿时有过数面之缘。柳棠儿曾听柳丞相说过，那太傅曾似有意像丞相提亲，但只因那时柳丞相嫌弃他官职太低，将这亲事给回绝了。
“你还记得？”叶修铭难抵心中激动，一步上前竟是握住了柳棠儿的手。
“铭哥哥带棠儿不薄，棠儿怎会忘记。只是......”柳棠儿抽回手，面色有些尴尬。
叶修铭得知自己越距了，也是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别处，无意扫了眼店外王府的轿子，眸色暗了暗，“听爹说，你如今已是王妃了？”
柳棠儿点了点头，应声道。
“是么......”叶修铭有些失落，却还是不忘多道了句，“棠儿，我还是你的铭哥哥，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太傅府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
“叶公子怕是不必这般劳神劳心了，爱妃需要什么，本王自会让下人去办。”
柳棠儿只觉得肩上一股力道传来，再抬头，就见聂锦焕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叶修铭。
“王爷......”柳棠儿扯了扯聂锦焕的衣角，蹙眉似在担心着什么。
被这么一扯，聂锦焕自然会以为柳棠儿是在替叶修铭解围，立时心中一团怒火涌起。一甩袖，直奔马车走去。
“怎么，王妃还要在这和叶公子闲谈？”聂锦焕本以为柳棠儿会跟在身后，怎料，他一转身，那柳棠儿原先如何现在竟还是这般——仰头看着叶修铭，一副不舍离去的模样。
“没有，我这便来。”收了目光，柳棠儿起身乖乖走到聂锦焕面前，然后还未来得及和叶修铭道别，身子就被人直接推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