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回门本为婚后第二天，可柳棠儿那时脚上伤口正烈，这话便一拖再拖。如今再回相府，竟让柳棠儿生出物是人非的错觉来。
“棠儿？”
出门迎接的是柳棠儿的母亲，苏木沁。
母女多日未见，这一抱竟是双双落了泪。
良久，苏木沁才先止了泪，抬手用帕子也擦了擦柳棠儿的脸颊，搂着她的肩道，“好了棠儿，不在外头站着了，进去咱们坐着说。”
入了坐，柳棠儿才又询问道，“娘，爹去哪里了？”
“你爹事务繁忙，今早被圣上叫去皇宫谈论政事去了。”
“是这样啊......”
见不到柳焯，柳棠儿心里喜忧参半，只因她今日会来的目的并非全是为了探亲。
二人又在堂中聊了许久，见日上当头，柳棠儿才起身对着苏木沁福了福，“娘，女儿今日回来实际上还有一事。”
“可是为了柳芜泽？”苏木沁知晓柳棠儿的心，也知柳芜泽的死对于她来说是何等的打击。乱葬岗哭晕一事，她也并非不知。
柳棠儿点了点头，面上添了一抹悲伤之意。
“去吧。”
柳棠儿起身又是一福，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柳芜泽的住处走去。
虽说柳芜泽是个庶出，但柳焯还是给他与那妾室安排了一处院落。
外人都说柳芜泽是柳家的庶出，一直都不被受重用，是柳家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弃子。可柳棠儿知道，对于这个庶子，柳焯还是会在他生病的时候愿意亲自喂上一碗药汤；也会在他受伤跌到之时面露担忧之色。
也正是因为看到过这样的爹爹，柳棠儿才会觉得柳芜泽下狱全然是聂锦焕的错。至于那时聂锦焕所说柳家落井下石，柳棠儿也是直到再见柳芜泽才彻底的相信。
推门进屋，指尖轻点着摆在案上的物件，柳棠儿的鼻尖有些泛酸。
将视线扫过每一处，最终却落在了窗边的案上。那里放着一块牌位，只是牌位有损，柳棠儿能看到的只剩下一个座以及‘之位’二字。
放了牌位，柳棠儿起身出了房门。
随手拦下一个路过的仆人，开口道，“二娘呢，为何我没看到？”
那仆人弯腰行礼，道，“回王妃的话，小夫人已经去世多日。”
“什么？二娘死了？怎么回事？”
“二少爷死后小夫人就一直抑郁寡欢，几日前，我等发现她已服毒自尽，死在屋内。”
噩耗传来，柳棠儿一下失神地跌坐在地，满脸都落着惊讶之色。
“棠儿你怎么坐在地上？”苏木沁寻着女儿的行踪一路走到这，便看到柳棠儿失神坐地的模样。
“娘，他们说二娘死了？怎么会，怎么会啊？”
看着自家女儿失声痛哭不住落泪的模样，苏木沁心里也是不好受，“哎，你二娘走的突然，我和老爷都是始料未及。”
“那二娘葬在何处？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看？”
柳棠儿话方落，柳焯就从院外走了进来，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生气。
“爹。”
“嗯。”柳焯摆摆手，面色稍缓，“我刚进门就听下人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去自己屋里坐着，跑着来作甚？”
“爹，我是过来看看二哥...”
“那看够了么？”
柳棠儿点了点头，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木沁拦住了，“老爷，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宫里的事结束得早，就先回来了。”
“那好，今天棠儿也在，我让厨房多做点菜，再把后院那坛酒开了。”
“好。”
柳焯终归是一家之主一朝宰相，饶是与女儿久别重聚，面上也依旧是严肃的。
“棠儿，既然回了相府就多住几日，你娘，她想你的紧。”
柳棠儿点了点头，抬眸看了身侧的苏木沁，应下了。
转眼已是入夜，用了晚饭，柳棠儿百无聊赖地靠在长亭里发着呆。
“棠儿，想什么呢？”苏木沁着了一袭紫色锦服，弯身坐到柳棠儿身侧。
“娘，我想大哥了。”
天上繁星璀璨，让人心中为之开阔。柳棠儿仰头细数着繁星，一双杏眸让人移不开眼。
被提及了柳家大儿，苏木沁也是浅浅地叹了口气，“娘何时不曾想过你大哥，只是他一味寄心于江湖，不愿归家。虽说这些年也有书信往来，但这相思之情，怎会是几封书信就能了的。”
“娘，大哥为何不愿回来？”
“你大哥结交了一堆江湖朋友，说是要完成什么前辈的遗愿，总之就是关不住。”
“大哥小时候到不怎么喜欢舞刀弄枪的，如今我倒很难想出大哥闯江湖的样子。”柳棠儿咧着嘴角，歪头靠在了苏木沁的肩头，“娘，女儿明日就要回王府了。”
“怎么走的这么仓促，不多住几日啊？”
柳棠儿视线有些飘忽，可一想起屋内已到手的账本，心念却是坚定了，“我这次出来本就是替二哥来看看二娘的，可如今连二娘也一并去了，我便再无借口留在家中。”
“怎么，王爷不愿你回来？”
“不是的，”柳棠儿连连摇头，辩解着，“王爷待我很好，只不过我如今已是王妃。王府里的内务需要我的操持，虽然王爷也道让我多住几日。可是娘你也知道，柳家于王爷来说是何等的存在。他虽未说，但这份债还是要还得。”
“棠儿，当真是苦了你了。”
苏木沁抬手轻抚着柳棠儿的头，眼中一片担忧。
柳棠儿在廊中与苏木沁坐了片刻后不久，便被柳焯叫了过去。
“来了？”
柳焯的面色依旧平静，可柳棠儿却心虚不已。下意识捏了捏一百，这才点了头，“爹，您唤我来有什么事么？”
六朝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账本，递给柳棠儿。
看着这账本，柳棠儿心下又是一咯噔，“账...账本？爹，您给我这个，做什么啊？”
“带回去，找个聂锦焕不在的时候，偷偷放到他的书房内。”
“爹，您这是......”一听到楚焯的话，柳棠儿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