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燕顾早就走了。”调酒师道：“一大早就过来，把辞职信放在经理办公室后去收拾东西，我来上班的时候，刚好碰到燕顾要走，一问才知道他辞职不干了。”
调酒师苦口婆心说：“燕顾脑子被挤了才放着这么一份高额工资不做，要是没出什么事，他怎么可能会辞职不干？老板，你是不是又针对燕顾了？”
调酒师万般无奈得很。
老板啥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幼稚。
明明年龄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偏偏在经营管理这一块格外出众有天分，再加上出生在祁家，带着光环，时不时跟某些上流人士打交道，应酬，搞得调酒师有时候都有种老板已经是个阅历丰富的社会人士了。
但事实上，老板就是个22岁的小青年。
“老板，燕顾比你大这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你总不能因为人家年龄比你大，还是你学校学长就总针对人家。说真的，燕顾真的很努力工作，并不觉得服务员是个低人一等的职位，很多客人都挺喜欢燕顾的，点酒的时候还常给他小费，燕顾都没收。你说这么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多难得啊！”
祁若洋横眼过去，说话夹着火气，“那要不要我这酒吧交给你来管啊？你给燕顾发工资好不好？老实巴交？我呸！什么老实巴交！那是你没看透他的本质，他就是个——”
“Gay？”调酒师接话道。
祁若洋蓦地睁大眼，“你……你也知道？”
调酒师：“知道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燕顾喜欢老板你啊。”
话音未落，调酒师就被祁若洋喷了一脸口水，“那你他妈怎么不早说！你到底是谁的员工？！燕顾给你发工资吗？！你胳膊肘往哪拐呢？！”
调酒师抹了把脸，讪讪道：“您的员工，您的员工……可燕顾要真想对老板你做点什么，轻而易举啊！他一直都没做，没说，小心翼翼地接近你，就是因为真心喜欢你啊！老板，做人不能这样，你这也太直男癌了，搞得**恋是怪物似的。”
祁若洋愕然地睁大眼。
又说他直男癌！
他都表达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他不是歧视**恋，就是不喜欢**恋喜欢他！！
这就是两码事儿！
还能不能行了？！
酒吧里五彩的灯光晃得他眼花。
祁若洋撑着吧台深呼吸，风从门口吹进来，让他一直处于高度运转的大脑冷静下来。
“我不跟你浪费口水，你去把燕顾给我找来。”
调酒师一言难尽地看了眼祁若洋，“老板……你有点过分了啊，人都被你逼辞职了，你还要把人找回来当众羞辱一番……”
“让你找就找，不找就给我滚！”祁若洋突然暴起怒吼，“你当老子是菩萨啊？心怀天下谁犯错都能容忍？敢情这事儿不发生在你身上你说话就不腰疼是吧？行，改哪天我让个Gay喜欢你试试，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调酒师被吼得心肝一颤一颤的，连忙闭上嘴去给燕顾打电话。
祁若洋往高脚椅上一坐，随手从桌上拿了瓶酒，打开瓶盖喝了起来。
烈酒灼心，喝下去只觉得身体里的火越烧越旺，眼看着就快把祁若洋给点燃了，就在这时，燕顾的电话打通了。
调酒师悻悻地朝祁若洋看了眼，压低声音问：“燕顾，你人在哪儿啊？你快回来吧，老板发脾气了，特别凶！赶紧的！哦对，回来之前记得买点护甲护膝什么的戴着，我怕老板揍你……”
咚的一声从身后传来。
祁若洋将酒瓶重重地放在吧台上，朝调酒师勾了勾手指。
“手机给我。”
调酒师：“……”
电话那头，燕顾听到了祁若洋的声音。
按照常理推测，接下来祁若洋会在电话里狠骂他一通，甚至有可能会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说些难听的话，他应该选择现在挂断电话。
可是……
他想听祁若洋的声音。
“我建议你把电话挂了。”身旁响起一道声音，“若洋说话很难听，你不会喜欢。”
燕顾笑了笑，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祁先生……你约我出来见面，不也是想让我离开吗？”现在，是准备连听祁若洋声音的机会都要夺走吗？
燕顾不甘心。
从他出柜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毫不掩饰嫌恶和鄙夷，连亲身父母也是。
也许他当初不应该选择出柜，而是将这个秘密永远地藏起来，只要藏好，就不会被人发现，他可以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完成父母的期待，成为孝顺的儿子……
只是少了自我……
“燕顾……”祁若洋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燕顾身体一僵，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怒骂。
从出柜以来，他的世界里就没有光。
性格越来越孤僻，哪怕很受教授青睐，他也没有朋友可以倾诉。
他住在廉价的出租屋，墙壁很薄，每晚都能听到邻居的打骂声，情侣的恩爱声……
他赚的钱不多，打临时工，吃泡面，吃饭团，还要被勒索，殴打……
直到那天，祁若洋出现了。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燕顾就已经认出他是谁了。
毕竟是H大的名人了，哪怕他再孤僻，也不可能完全屏蔽外界的声音。
大四的学生，祁家的三少，学习成绩每每都踩着及格线过，有时候还要来学校补考，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外面做生意，应酬，生意做得有模有样，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那天，祁若洋出现帮了他。
从此，他的世界里有了光。
虽然……很黯淡。
可他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想把那束光牢牢地抓住。
“燕顾……你是不是个东西？”
调酒师在旁边一直小声念叨：“老板，轻点骂轻点骂……”
“做了那种事就溜之大吉，你胆子不是挺大的？跟我要房住，还蹭我车，还开我车！有本事做，没本事承担后果是吧？”祁若洋越说火气越大，“老子说歧视**恋了吗？！一个个的，都来指责老子直男癌！我告诉你，我不歧视**恋，可我不喜欢**恋来搞老子！懂不懂？！你爱搞谁搞谁去，我不管，反正你别来搞我就行！你搞我……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