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哭哭啼啼，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我立刻转移话题，“那你告诉姐姐，你妈妈在哪？我让她来接你！”
她哭的更大声了，但也终于开了口，“我……我妈妈……被爸爸打跑了。”
心中一沉，“那你妈妈知道你受伤了吗？”
“不……不知道……呜呜……我要妈妈……”
“别哭，一会儿姐姐帮你找妈妈，但是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你爸爸弄伤的？他为什么弄伤你？”
小姑娘吓得哆嗦了下，脸上满是惊恐，“爸爸说，他说他身体里，没有血了，让我给他喝我的血，要不然他就会死，他用刀子割我的胳膊，我好痛，呜呜，姐姐，我好怕，我想要妈妈！”
一开始我只是不安猜测，可现在，这猜测证实了，我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个变太男人！
“别怕，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拿出手机，飞速拨通110。
“你好，我要报警，请马上派人到晋南医院，这里有个精神病人虐待他的女儿，请一定要快点……”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心中一寒，暗道外面可能出了什么事，赶紧拉着小姑娘走出去，将她塞/进隔壁的病房，告诉她乖乖呆好，不要吵闹，也千万不可以出来，然后从外面锁上门，就飞快跑上二楼。
张楚生在取化验单的窗口发着狂，用手肘使劲砸着窗玻璃，吓得里面的护士不断发出尖叫。
周围的人都吓得立刻远远躲开。
“给我化验单……我要做手术……快点给我……”
根本没有化验单，刚才我说的是骗他的。
窗玻璃被彻底砸碎，他伸手进去胡乱的摸门把手。
里面年轻的小护士被吓的大哭，年纪稍大些的，冲过去死死按住门把手。
我本想就这样僵持着，等到警察来，却没想到张楚生疯狂到了极点，他竟然顺着小小的窗口爬了上去，大半个身体钻进去之后，双手胡乱抓扯着，竟然一把抓住了那位按门把手的护士衣领。
他一把将她拖过来，按在桌子上，使劲掐着她的脖子，“给我化验单，给我化验单！“
祸是我闯的，不能连累了别人。
“张，张楚生！”
“刚才是我告诉你错了，化验单已经送过来了，你放开她，我给你详细说！”
我扯出僵硬笑容，两只手紧张的按在一起。
没有带流光，水云川无法感应到我。
看来今天只能自求多福了。
张楚生放开了那名护士，晃晃悠悠朝我走过来，他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我觉得他就像一具可怕的行尸。
旁边拐角，两个保安朝我使眼色，让我把他引过来。
于是我一边后退，一边继续说：“你跟我来，我们回我的办公室说，我会为你制定最好的手术方案。”
他眼睛亮了亮，可不知为何，表情又突然扭曲起来。
“你骗我……你又骗我……我想起来了……上次就是你说……我没病……你们这些医生全都不想给我治病……”
“张楚生，你冷静点，我没骗你，上次你的条件不准许，这次我看过你的化验单，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
“骗子，你们都想让我死！”他突然发狂，朝我扑过来。
“啊！”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上去从后面勒住他脖子，两个人就势滚到了一起。
两个保安见状立刻冲出去，三个人一起将他制服，保安将张楚生死死按在地上，我看见他高高举起的手中，一块三角形的玻璃上往下滴着血。
一个人站起来，踉跄了下又扑倒地上。
“赵旭！”
——
走廊里，一个中年女人疯了般从人群中挤进来，一把抱住小女孩，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从围观群众的言谈里，很轻易就了解了情况。
张楚生打老婆打孩子，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但因为大家都觉得他精神不正常，所以没人敢管。
昨天晚上他又发病，以为自己要死了，逼着老婆拿钱给他换骨髓，他老婆死命护着钱，那是好不容易攒下给孩子交借读费的钱。
张楚生为了钱狠狠打她，她就干脆拿着钱跑了。
她以为找不到钱他就会消停下来，却没想到没钱换骨髓，他就打起了女儿的主意。
在那之前，他虽然打她，却从没有打过孩子，这也让她放松了警惕。
张楚生发了精神病，认为只要换了女儿的骨髓，自己就能好，而在那之前，他想到暂时用女儿的血，先顶着。
这个世界上精神病很多，但真正将屠刀挥向亲人的精神病，只是少数，像张楚生这种，已经不配为人。
女人带走了孩子，她紧紧拉着女儿的手，有了这次的教训，她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我收回视线，落在手术室门上。
上面的灯，一直亮着。
我看着那两扇紧紧闭着的门，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瑞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我走来，表情悲痛。
“我尽了最大努力，但还是没保住他的命，对不起。”
我张张嘴，没有说出话，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这样的结果，我已经猜到了。
按照我当时对伤口位置和出血量的判断，赵旭能被救活的几率，不到两成。
身后，盖着白色床单的尸体被推出来。
有护士走过来问，“沈医生，尹医生，病人家属这里怎么填？”
所有人都知道，赵旭是孤儿。
我攥了攥手心，缓缓说：“我来签吧，我是他姐。”
太平间中，我打发掉了所有人，缓缓掀开床单。
赵旭闭着眼睛躺在那，很安详，就好像是睡着了。
他的唇很白，失血过多的人就会这样。
胸口的伤被处理缝合过，我知道这肯定是沈瑞特意为他做的，每个人离开的时候，都应该体面。
“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冲出来？为什么要救我？”我看着他，此时此刻，才觉得情绪开始奔溃。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记得某个瞬间，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慌里慌张的站起来，四处寻找。
“赵旭？你在这吗？你出来见我，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猜他也肯定有话跟我说。
他刚死不久，魂魄肯定在这！
“赵旭，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