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妹心中仅存的希望，因着姚富贵的这番话而彻底破灭，她闭上眼睛，看不见眼中的表情，只能看见两块眼皮子在一个劲儿的颤抖。
两只手更是死死攥成一团。
“小妹，你别这样，姚叔刚才说了，你母亲她并非自愿。”云小七一向都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连自己听着都觉得很苍白无力的话。
姚小妹却睁开了眼，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顿了顿，抿唇对姚富贵道：“爹，您保重，女儿……只要不死，就一定会遵守承诺回来接你！”
说完捂着嘴跑了出去，姚富贵下意识地就要抬脚去追，云小七忙拉住他，道：“姚叔，别追了，先让小妹自己消化一下，我那里房子多，这段时间就先让小妹住在我那里吧。
你放心，我会看着她，保证不让她出意外。”
“那……那就麻烦你了，小七啊，你可一定要把小妹看好了，千万别让她出事了！”姚富贵一脸担忧，垂着脑袋自责道，“唉，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用，让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
“姚叔，你也别自责了，这事不能全怪你。”云小七说着瞄了里屋一眼，调高音量冷哼道，“是有些人良心喂了狗，怨不得你！”
“姚叔，你也别自责了，这事不能全怪你。”云小七说着，瞄了里屋一眼，拔高音量冷哼道，“是有些人良心喂了狗，连自己亲妹子都要往死里逼，怨不得姚叔你！”
正和李氏脑袋挨着脑袋数银子的姚金柱闻言身子僵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到底是读了几年书的人，道理多少还是懂上那么一些，如何不知今日自己的做法有些过分？
只是被金钱拴了人性罢了。
反倒是李氏，眼皮一翻，隔着门阴阳怪气地大声应道：“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算哪门子的亲妹子？一个下贱货生的下贱玩意儿，老娘白白养她这么多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认我儿做哥哥？做梦！云小七，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嘚瑟了，你给我滚，赶紧滚！我姚家不欢迎你！”
李氏“咚咚咚”地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根鸡毛掸子，俩眼往堂屋一扫，哪里还有云小七的身影，唯有自家男人正一脸阴测测地盯着她看。
姚富贵一向都是个老实的，属于那种你打他十下，他可能只会看你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走开的主儿，至于还手，那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他今天第一次动手打李氏时，李氏才会气急败坏地说出姚小妹身世。
此时李氏一见他那副死了爹娘老子的阴沉相，心中忍不住跳了跳，可一想到这男人今天竟然敢动手打自己，顿觉胸口堵的慌，于是斜着眼睛扫他一眼，讥讽道：“咋地，刚才还没打够是吧？要不咱脱了衣服让你打个痛快？”
明显带着嘲讽意味的话，姚富贵又岂能听不出？
之前让她，宠她，不过是因为觉得欠了她，可是现在……一想到李氏刚才那副尖酸刻薄相，姚富贵连和她说句话的欲望都没了，扭头就走。
“走走走，都走！有种走了就别再回来！父女俩一对穷酸相！”
李氏“呸”了一口，也扭头继续回房去数银子。
那可是三十两银子啊，想自己毕生的积蓄全部加到一起也没这么多！
一只脚已经跨到门槛外的姚富贵，在听到李氏这声咒骂后，身子顿了顿，想了想，又悄无声息地折回，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房里李氏母子俩的谈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就听姚金柱道：“母亲，我们真的要把小妹撵出家门吗？”
很快就听到李氏回道：“不撵走留着干嘛？反正这小贱人留着也没啥用，没得浪费咱家口粮！”
“可是……小妹她现在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姚金柱有些吞吐，后面一句话不好意思说出来，李氏却麻溜地接道：“娘当然知道小贱人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娘也明白要是把她嫁人的话可以换一笔彩礼，可是儿啊，你是没听到外面那些人的话，就小贱人现在这样子，哪家小后生还会再娶她？
反正咱们现在也从她身上得到三十两银子了，抛去这段日子在她身上的花销，咱们还能尽赚二十四两银子还多呢！这赚的可比彩礼钱多了不知多少倍！”
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只听见银锭子相撞的清脆声响。
躲在房门外偷听的姚富贵脸色铁青，正要冲进去，却又听姚金柱道：“母亲说的这些自是没错的，不过我们可以把小妹嫁到别的村子去啊，反正别村的人也不知道小妹情况，而且小妹相貌长的不差，我们少要点彩礼，不愁没人娶她。”
找个老光棍嫁了，凭着姚小妹长相，换上五六两银子肯定没问题。
这是姚金柱此时此刻的想法，而他这一想法，几乎立马就得到了李氏的拥护。
李氏拍着大腿，兴奋道：“是了，咱们石头村的人不敢娶她，但咱们可以把小贱人嫁到其他村子去啊，只要把小贱人嫁出去了，咱们到时又能得到一笔银子！哈哈哈，还是我儿聪明！”
“如果能把小妹找个人家嫁了，那自然是极好的，儿子就是担心小妹现在对母亲有误会，她不一定会听母亲你的安排乖乖嫁人呢！”
“哼，她敢！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由不得她不同意！”李氏阴声道，“不管小贱人是不是我亲生的，可对外而言，我到底还是她娘，哪怕是后娘，那也是娘！这事由不得她说了算！不过这事急不得，得先缓缓，逼得再把小贱人逼急了！”
“嗯，还是娘考虑事情周到！”
“唉，儿啊，娘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你来年还要考秀才，到时少不得要银子做打点，娘这是在给你铺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