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叫老姜的男人，特种部队出生，具体哪个部队我也不清楚，他跟周生忱是不是认识？“
老姜？全荔娜不十分地肯定，而且自从周胜轩那事之后，她就没再见过老姜，问周生忱他也只是含糊盖过……
“周生忱当过兵，也是也是特种兵，他们队的队长就叫老姜，我不知道是不是您——”
啪——
文叔的手还举着，全荔娜却被打偏了脸，光洁白皙的右脸立马浮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斐言还在不停地敲着防弹窗户，文叔满眼怒火地盯着自己，全荔娜脑袋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擦掉嘴角的血迹，直直地回视因为气愤，胸腔上下起伏的文叔，她本能对这样的文叔感到畏惧。
“你滚吧，我没你这个女儿。”
扔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文叔直接转过身，显然不想多看她一眼。
口齿间有腥咸的味道，全荔娜还是有点懵，但理智已经回笼了一半，“我知道我做错事了，您跟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补救。”
既然都说没有她这个女儿了，全荔娜自然不敢再叫文叔爸爸了。
她已经这么恳切了，可文叔除了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便什么都没说。
全荔娜就像跟他杠上了一样，执拗地站在这儿，不说话也不走。
文叔平稳了好一阵子，才压下心底的滔天怒火，拿出手机给几个重要下属，除了斐言以外的打电话，“所有计划取消，叫人都待在房间里别出出来，我们马上回去！”
说完绕过全荔娜就要出去，她一把抓住文叔的袖子，一张小脸满是哀求，“到底出什么事了？”
文叔终于偏了下头，看着她红肿的半边脸，心底又痛又气愤，“你还问我什么事？码头突然多了五艘军舰，指挥官就是一个叫老姜的男人，你觉得周生忱到我们船上是意外吗？还是你觉得周生忱是那么莽撞没有把握的人？”
“他连你都算计进去了娜娜。”
全荔娜身子晃了晃，长长的羽睫一颤一颤，遮住了那双漂亮至极却空洞无神大眼。
文叔一出去，瞥了眼站在门口的男人，他的右臂受伤了，这时候还流着血，以前从没觉得这般无力过，此时却不得不认命地说一句啊，不服老不行啊。
“万一有个意外，你照顾好娜娜，拜托你了。”
原本看到那一巴掌也气愤难当的斐言，瞬间冷静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以前管我们这片区的特警大队长换人了，还是周生忱的人，我也是今天猜得到消息。”
“他们没证据吧？”虽然这么说，可斐言眉宇间凝重了起来，显然也很担心。
文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但愿吧。”
他们是做认命生意的，怎么可能毫不把柄，只有对方愿意不愿意管，如果遇到后台浅的，找几个人顶罪就是了，可这回，文叔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一直在跳，已经跳了一个晚上了。
斐言进来时，就看到全荔娜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愣愣地，三魂七魄都被人吸走了一样。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也不能怪她，周生忱盯上他们也不是一两天了，何况即使没放走周生忱，他也有本事溜走，只是会比较麻烦而已。娜娜毕竟年纪还小，重恩情，心肠软是不可避免的。
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轻轻抚着她乌黑发亮的秀发，“娜娜，我胳膊受伤了，但还有很多事要我处理，你帮帮我好不好？”
全荔娜终于恍惚地回神，转着黑骨碌碌的大眼，喃喃问道，“我能帮你？”
“当然呀，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一下好不好？”
她傻了两秒，像是一瞬间明白他的话，用力地点了两下头，“嗯，我帮你！”
这时候怎么劝都是没用的，而且时间还不允许，只能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全荔娜一手被他紧握着，一手伸到脖颈间，那是一枚玉佛，周生忱送她的那枚，裂痕已经被修好了，她唯一带走的东西。这几天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玉佛的原因，全荔娜做噩梦的次数少了。
手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玉佛，在经过甲板围栏时，手一扬，玉佛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嘭一声掉到水里，只减除几朵浪花。
“走吧。”她看向斐言，很认真地开口。
斐言点点头，“走。”
人世间的邂逅，往往如雪泥鸿爪，转瞬便无痕迹。
周生忱，这一次是彻底两不相干了。
“还有一艘救生艇，你们两个先走。”文叔像是忘记刚才发过脾气，瞥了眼他们，沉声吩咐。
斐言跟全荔娜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不可置信，这回当真这么棘手？
“爸，要走一起走——“
“少给老子废话！老子让你们滚知道没？！”
再折腾下去，真的没时间了，已经得到准确消息，那五艘军舰就是冲着他来的，连国际刑警都出动了。他反正无所谓，一把年纪了该享受的享受了，该干的坏事也干了遍，也就是现在死了，也不冤枉。
可这两个小辈不一样，一个是自己一手培养，深得他心的年轻小伙，一个是他当女儿宠了多年的小姑娘，真的因为他死了，就太要命了！
“爸，你跟阿言先走，我留在这儿没事。“先不说周生忱会不会为难自己，全荔娜自认为没犯法，就算做佣兵不对的，但这事没证据，那些人都那她没办法。
“文叔，”突然冲进来一个保镖，“军舰开来了，四个方向都有！”
当时为了方便逃跑，便在这个四个方向都有水路的港口停了，没想到周生忱这么狠，能派的出这么多军舰不说，还四个方向包围！
“快走！”文叔到底是老江湖，都这个场合了也没变脸，将脖子上挂着的犀牛角装饰品扯了下来，扔给斐言，“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不然对不起我！”
“爸……”全荔娜已经哭了，拼命地挣扎了，却被斐言单手抱住了腰。
斐言眼眶微红，他们做这一行的，其实一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这天会来的那么快，快到他根本没来得及品味属于他们的幸福。
“斐言，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娜娜你再不懂事，我只好拔枪在你面前自杀了。”
全荔娜的动作猛地一顿，张大嘴无法相信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