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来了？”周生忱喝了口酒，看着月亮，侧过头问道。
小冉穿了件粉红色的棉布睡衣，有点眼熟，像是全荔娜买来的，不过应该没穿过，宽宽松松套在身上，就像套了个粉红色的麻袋，而她又整个人缩在轮椅里，单薄羸弱的一小团。
“周生大哥……”她说活终于不再磕磕碰碰了，可看周生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透着小心，‘你跟嫂嫂是不是吵架了，我没看到她……“
“唔，算是吵架了吧。”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身上的酒味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医生说你要多休息，走，我送你回去。”
“周生大哥，是不是我惹嫂嫂生气了，其实我可以住原来的地方的，我都这么大了，嫂嫂年纪比我还小点……”
周生忱想到那张娇俏的脸，心口有些酸胀，那丫头是年纪小，可那身本事，都快赶上七老八十的老江湖了。
“不是你，别多想。”
“周生大哥，那嫂嫂会回来吗？”
周生忱轻轻抚着她枯黄头发，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当然会回来的，等我这边事情都交代好了，我就去瑞士。”接她回来。
这是答应过她的事情。
小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进了公寓，自有护工带她下去休息，周生忱却毫无睡意，又不好在公寓里到处走，弄得整个公寓的阿姨看护都人心惶惶的，想了想，干脆拎了两瓶酒，一个酒杯，去了阳台。
以前她在这里哭过。
周生忱没办法自欺欺人，这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地方都能唤起他对她的回忆思念，他独自在这栋公寓住了三年，家具装修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可他却没多少印象，直到她来了。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让他记住这房子的每一个细节。
一晃眼，结婚都快八个月了。
“哥，你找我呀。”霍承安最近也不知忙什么，经常看不到人，周生忱抬头，懒懒得看了眼跟自己差不多疲倦的男人，“坐。”
“哥，我就不坐了，你直接额说是吧。”
周生忱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你最近忙什么呢，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一样吗？”
他去走廊壁橱那儿拿了个空酒杯，开了瓶新的，给自己倒上，“被个姑娘骗了，结果那人却跑了。”
周生忱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也该安分下来了。”
“哎呀哥，你就别管我了，反正妈都不管，你就让我再松快几年吧！”霍承安翘着个二郎腿，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今晚A市据说有场暴雨，周生忱抬头看着已经被乌云遮住大半的月亮，缓缓笑了下。
确实不一样了。
“琛安，几个兄弟里，除了阿惗，我跟你最亲近……“
霍承安长长的羽睫微微垂着，闻言似乎颤了颤。
“所以，下面的人查到了点事情，我还希望你能跟我解释下，毕竟，万一我这个做哥哥的错怪了你，我以后就有的后悔了。”
一人漫不经心地喝着酒，一个人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可事实上，谁都没有表面上的冷静。
“你说。”霍承安放下杯子，神色难得正经了起来，那张跟周生忱有六分相似的脸静静地注视着他，似笑非笑，“我知无不言。”
“你在找郑微筠？”。
“是。”既然被知道了，霍承安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只是看周生忱的目光却有点挑衅的意味。
薄唇抿着，周生忱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偏头望向窗外，冷峻的脸上蒙着寡淡夜的光泽，萧萧索索，却愈发勾勒出一丝阴沉，“为什么？”
“我喜欢她，”怕周生忱不相信，他还加了句，“真心的。”
周生忱如何也想到竟是这么一个答案。
霍承安站了起来，走到全荔娜养的夜来香前，袅袅的青草气息迎面拂来，夜暗了，勾勒出男人沉隽修长的身影。
依着霍承安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好不容易收了心思，竟然看上了郑微筠！
“需要我提醒你，郑微筠比你大了十一岁吗？”
似乎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痛脚，以前霍承安从不会跟周生忱顶嘴的，这回却恶声恶气地反驳，“你不是照样比全荔娜打了十二岁吗？”
不过周生忱阴霾笼罩的俊脸，霍承安继续不要命地说，“而且说起门当户对，现在贺家倒了，她连贺家养女都算不上，又怎么配得上你？再说，全荔娜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生忱走到他面前，突然出手拎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扯到了后头。
“你发什么神经？！”
周生忱抬脚，压着他的上身，霍承安好不容易想要站起来，又被他踩了下去，那只脚就稳稳当当地放在他胸口，很痛，却不敢动弹。
他大哥的身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从小到大，他大哥跟人打架就没输过，一次都没有。
周生忱脚上的力道又重了点，霍承安原来还是嘴硬抵抗的，可被这么一踩，立马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咳咳……”
“你就是喜欢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我都管不着！霍承安，你知道不知道郑微筠是什么人？她是我爸的情妇，我爸的小三！这种女人你都看得上，你不觉得恶心？！还有，全荔娜是我的太太，是你大嫂，我不管你心里怎么认为的，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
“哈哈哈……咳咳，这样就受不了了吗》全荔娜她都跟人跑了，你还拿她当太太，你以为微微姐想做你爸那老头子的小三吗？要不是你爸逼她……呵呵，大哥，我们谁都不说谁，谁也别管谁……”
周生忱一使劲，他就立马说不出话来了。
就这么僵持着，猛地一阵轰隆的雷声，瓢泼的大雨倾盆下来，周生忱也不想真的把霍承安弄死了，收回叫，伸出手——
他刚才那一脚真的不轻，霍承安觉得半条命都没了，缓了一会儿，一把拍开他的手，沉着脸自己爬起来。
“你要找她，我帮你。”
霍承安满脸的不敢相信，“真的？”
“是，不过一个条件——”
他就知道，周生忱这个老狐狸，什么时候会做赔本的买卖了。
“什么？”可是他不得不借住周生忱的势力，只是说话的语气依然有点冲，好在周生忱那他当小孩子，根本没真的生气，“不准娶她，玩玩而已，还有这几天我去苏黎世，公司那边你帮我看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