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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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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明成帝看向墨元湛:“安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明成帝一问起这番话,便说明他心中的天秤已经偏向了豫王。顾玲珑心中微紧,她有些担心墨元湛会不会同往常一样,一起忍气吞声。今日情况有所不同,若是墨元湛主动退让,不仅豫王会得寸进尺,就连墨修奕都不会轻饶他。

我的殿下,你可千万不要再犯傻。

然而事实证明,顾玲珑的担心纯属多余。

在明成帝阴鸷的逼视下,墨元湛面不改色地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豫王兄一直以有人密告为由诬陷儿臣,带城防军包围安王府,搅得王府天翻地覆。豫王兄既说有人告密,不若将那细作带来殿中,儿臣诚请在父皇面前与那细作对簿!”

墨元湛此言一出,明成帝眸底沉了沉,而墨元祯额角的冷汗则顺势滚落了下来。

墨元祯面露急切:“父皇,儿臣绝没有诬陷安王!安王一向能言善辩,只怕他会借对峙之机为自己开罪!还请父皇三思。”

“是吗?”墨元湛冷笑一声:“豫王兄如此避重就轻,莫不是心中有鬼?父皇,儿臣自回京来一直安分守己,可熟料天降横祸,叫儿臣不得安生!请父皇还儿臣一个公道!”

两位当朝皇子在乾元殿中喊冤,一个比一个冤枉无辜,直言要让明成帝还他们一个公道。

明成帝久久不发话,大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顾玲珑听得墨元湛的强势之言,心绪稍宽,墨元湛确实不似从前一般任人难捏宰割,实在可喜可贺。

她低眉顺眼地跪在殿中,任凭墨元湛和墨元祯争执得不可开交,她亦不曾多插嘴一句。顾玲珑心中明白,以墨修奕多疑的性格,若是她现在开口为墨元湛说话,只怕会被多疑墨修奕认定是安王**,不是明智之举。

很快,她开口的机会便来了。

沉默片刻,明成帝将目光移在顾玲珑的身上,“云卿,依你之见呢?”

顾玲珑以袖掩了掩唇,装作沉思状,方才谨慎地开口:“陛下,豫王进安王府时,微臣也在当场。依微臣之见,凡事都要讲实证,不能因为凭空臆测就定了安王殿下的罪。安王平定西南匪乱功勋卓著,若说与屠贼勾结那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若无真凭实据,只怕会叫征西剿匪的将士们寒心。以微臣之见,不如将那细作押上殿中,与安王殿下当面对峙。在陛下面前,谅那告密之徒也不敢作假!”

顾玲珑字字诚恳,直戳一个重点:墨元湛乃是平定西南匪乱的有功之臣,若强行说他与悍匪勾结,不仅自相矛盾,更会令天下将士寒心,到时谁又会一心一意效忠皇家?

明成帝当下权衡利弊,“安王,是何人向你告的密?”

墨元祯额角冷汗涔涔,一滴顺着一滴滑落了下来,他咬紧牙关沉默以对,便听得上头明成帝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墨元祯心口一寒,他知晓父皇多疑爱猜忌的心性,今日他若是扳不倒墨元湛,那么大祸临头的便是他自己!

墨元祯犹豫不过一时,便决定弃卒自保,他闭了闭眼睛:“启禀父皇,是儿臣府中的永公公。永公公命人密切监视着安王府,这才发现了安王的异动。父皇大可将他带来与安王对峙。”

永公公?顾玲珑心中恍然,原来是豫王的心腹,难怪豫王会这般深信不疑。

“儿臣竟不知,豫王兄在儿臣府邸埋藏眼线,想来这天底下的事情都难逃豫王兄的法眼。”墨元湛幽幽开口,眼神说不出的讥诮。

墨元祯被墨元湛的尖锐之词戳中,脸上一阵青紫交接。隔了好半天才磨牙道:“安王休要颠倒黑白,本王说了,一切都是永公公做的,与本王全无干系!”

墨元祯当机立断地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永公公身上,将打小便伺候在他身边的太监给出卖得干干净净。

“拿人。”明成帝大手一挥,便有禁军领旨,前往豫王府捉拿永公公。

禁军行事迅速,未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将永公公给擒拿到殿中。

永公公被五花大绑扔砸在地上,头上的太监帽不翼而飞,露出满头灰白的头发,形容着实有些凌乱狼狈。

永公公早在禁军出现在豫王府时便知自己大祸临头,他颤颤巍巍地匍匐在了地上:“老,老奴见过陛下...陛下宣老老奴进宫是...”

永公公一句话未曾说完,就被墨元祯厉声打断:“糊涂东西!陛下面前也敢装糊涂!还不快速速将安王与屠洪山勾结一事面诉陛下!若胆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本王定饶你不得!”

墨元祯厉声呵斥,他特意将墨元湛与悍匪一事挑明,便是在向永公公暗示,永公公但凡还有那么一点聪明之心,就该知道在明成帝面前怎么说!

“这..老奴我...我...”永公公偷偷觑了墨元祯一眼,在接触到墨元祯吃人般的眼神时,身体抖了一都,躲躲闪闪地移开了视线。

墨元祯微怔,他怎么觉得永公公的表现有些奇怪?

这时,墨元湛道:“永公公,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蓄意构陷本王?你既说本王与屠洪山勾结,那好,且问你本王是如何勾结,在哪里勾结?又为何勾结完了之后,还要平定西南匪乱?你一个内务太监就敢在安王府安插眼线,此事是你主使,还是背后有人示意?是你想构陷本王,还是有人指使?”

墨元湛言辞犀利非常,凭借三言两语便反客为主,主导了场上的形势,直逼问得永公公身形颤栗如抖筛。

“老,老奴...”

墨元湛斜睨了永公公一眼,“你既在豫王面前告密,又如何不敢在陛下面前开口!陛下在上,岂容你弄虚作假!”

永公公颤抖得不成样子,已经连一句完整之词都说不出来。

墨元祯看着永公公这幅畏畏缩缩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永公公平时巧舌如簧,怎如今竟变得这样哑巴,简直气煞他也!

“永公公,还不快从实招来!安王是不是与屠洪山勾结!”墨元祯磨牙喝道,恨不得冲上去踢踹这临阵畏缩的老奴两脚。

龙座上的明成帝凤目中隐隐有些不耐,睥睨着永公公,幽冷道:“说。”

“老奴....”

“你这狗奴才,说还是不说!”墨元祯被逼急,一脚踹在了永公公的后背上。

永公公当即摔了个狗啃泥,鼻梁都被摔断了。再重重威逼之下,永公公突然猛地抬起了头,瞪向了墨元祯。

永公公脸上糊满了鼻血,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墨元祯,直瞪得墨元祯心头突突直跳。

在众目睽睽之下,永公公突然嘶声大吼:“陛下,老奴冤枉!”

一句“冤枉”被他吼得尖利十足,墨元祯看着他那状似疯癫的模样,心头发憷,永公公不会出卖他的——吧?

然而事情却并未如墨元祯的意,永公公吼完冤枉后,忽然将指尖指向了墨元祯:“豫王殿下,老奴伺候您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竟想让老奴为您背黑锅!殿下,您怎么会变得这样自私自利!”

“你一直在暗地里嫉恨安王立下战功也就罢了,眼见安王得宠,您便想出一条毒计,意欲用安王与悍匪勾结一事扳倒安王!明明在安王府布置眼线的是您,将所谓的勾连密信放入安王府的也是您,事到临头您竟要将老奴推出去为你挡灾!殿下,你好狠的心啊!”

永公公声声凄厉,响彻在乾元殿中。

墨元祯乍然被永公公背叛,气得脸色扭曲:“住口,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墨元祯原以为永公公定不会背叛他,哪里想到这狗奴才竟当庭反水,反咬他一口!这狗奴才的一番话,摆明是要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分明是你居心叵测!”永公公豁了出去,当庭与墨元祯对骂起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你自作自演的一场毒计!陛下,老奴句句实言!愿以全家性命作保!”

墨元祯神色俱变,霎时勃然大怒:“永昌,你这狗东西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忘了这些年的荣华富贵都是谁给你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攀咬我!”

两位昔日主仆在乾元殿中毫无形象地相互咒骂,好一番狗咬狗之景。

这样出乎意料的发展叫顾玲珑眉头一挑,她微不可见地与墨元湛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亦带着几分不解。

照理说,永公公是豫王府的人,自然就是豫王的心腹,可这心腹如今摆明是要拉豫王下水,这着实叫人意想不到。

顾玲珑心绪微转,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这时,被刺激得怒不可遏的墨元祯飞冲过去就要暴打永公公,幸得墨元湛伸手挡住了他。

“豫王兄,注意仪态。”墨元湛淡淡道。

他们二人一个疯狂无状,一个优雅从容,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哈哈哈!”永公公疯癫大笑:“仪态?豫王哪里有什么仪态,他这人最是表里不一,外表装得文雅,其实私底下比谁都阴毒!像他这样恶毒的人,不配再做老奴的主子!陛下,老奴句句属实,愿以死明志!”

永公公吼完,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撞向了殿中的飞龙圆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