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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心里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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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馥甄一直留心着苏彧,正想转头看去,苏以辰却抢先了一步。

他直面苏彧冰冷的目光,认真说,“三叔,对不起,我辜负了爷爷的期盼,也辜负您的期盼。”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在一日,就绝不容许你娶一个舞女出身的姑娘!”苏彧终于开了口。

“好!”苏以辰爽快答应了,却又道,“但我也绝不可能娶其他姑娘!”

“你!”苏彧气急。

“三叔,馥甄已经答应我了!”苏以辰步步紧逼,“我们当初约定好,在三年里,如果谁先有喜欢的人,就解除婚约!三叔,馥甄并不喜欢我,更不想嫁给我!你知不知道?”

面对苏以辰较真的目光,苏彧竟闪躲了。

这,怕是生平第一次吧!

“三爷,三少爷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三少爷。三少爷心中有别人,我,我……”

程馥甄咬了咬牙,索性全豁出去了,“三爷,我心中也有人了!”

这话一出,整个世界似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苏彧的视线终于越过苏以辰,看向程馥甄,程馥甄一触到他的目光,心跳便狠狠地咯噔了一下,咯得她心疼。

苏彧,我心中有人了,你知道吗?

苏彧,我心中有谁,你知道吗?

苏彧,你心里头,是不是也有人了?

目光相触,程馥甄拼命地想从他眼睛里抓住一些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没抓住。

他的眸光一如既往,除了深邃就是冰冷,她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来,更别说摸透他的心思。

打破沉默的,仍旧是苏以辰。

“三叔,你也听见了,馥甄心里有人了。别勉强我们,求你了。”苏以辰是认真的,诚恳的。

程馥甄心中五味杂陈,无奈,酸楚、疼痛、尴尬、郁闷、哀伤全涌在心口,还有一份决绝。

她和苏以辰一样,诚恳地求他,“三爷,馥甄也求你,别勉强我们。”

她直勾勾地看入他的眼睛,“三爷,馥甄心里有人了,馥甄谁也不嫁!”

她不能嫁,也没想过要嫁。

这辈子只能将那份爱恋,那份真正的婚契全都藏在心里。

他听得明白吗?

还是,真的是她一直都一厢情愿?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对她来说,重要的是不嫁!

至少,这辈子不必以一晚辈的身份,永远同居一个屋檐下,更不必亲眼见他迎娶其他女子,看他大婚热闹,看他洞房花烛,看他伉俪情深,儿孙满堂。

程馥甄原本是难过的,可渐渐地,突然就觉得开心,幸福了。

“胡闹!”终于,苏彧出声了,“都什么时候了,容不得你们胡闹!”

“三叔!”

“三爷!”

苏彧怒目看来,那目光既是提醒,更是警告,警告她别忘了他那两千大洋的收买和威胁。

程馥甄回以怒目,随后就开门下车,一语双关,“三爷,我先回去了,恕不奉陪!”

苏以辰竟也跟着下车,“馥甄,等等我!”

就这样,程馥甄和苏以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他们甩了苏彧。

“雪初!”苏彧陡然怒声。

雪初知道三爷脾气不好,却从未被这么吼过。她吓了一跳,连忙下车去追程馥甄。

胡云飞走也不是,不走而不是,等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问,“三爷,那咱们?”

“走!”

苏彧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头,分明是烦躁了。

胡云飞从后视镜看了看,犹豫了许久,才怯怯说,“三爷,这……这未尝不是好事。程大小姐心里若有人,心就不在苏家了。”

苏彧没回答,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胡云飞是唯一知晓真相的人了,只可惜,他并不知道他这个主子真正的心思,更不了解程馥甄的心思。

车子穿梭过热闹的街道,往警局方向而去。林警长已经在警局等候多时了。林警长对苏彧的态度分明比之前更多三分敬畏。

苏彧这一回带着他不仅抓到蒋清河,而且还掌控了沈司安勾结石田社行凶的证据,可以说是在卢督军那立了大功。再者,苏彧背后还有一位戴督军撑着,更不能开罪。

林警长这下算是看明白了,秦家并非苏彧最大的筹码。即便与秦家为敌,苏彧仍可以在上海城里稳稳站着!

林警长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听夫人的话,要不,今日可就抱不上这棵大树了。

林警长一边亲自将苏彧往牢房深处带,一边低声,“三爷,蒋清河一句都不招。就说要见你,想必是想同你谈条件。”

苏彧心情不好,低着头快步走,一言不发。

林警长又道,“看这样子必是有筹码的!三爷,蒋清河不算什么,若是能把沈司安和石田社一窝端了,那苏家那张单子就不算什么了。你说是吧?”

苏彧还是沉默着。

林警长狐疑地朝胡云飞看去,询问怎么回事。

胡云飞眼观鼻鼻观心,哪敢乱说话?

蒋清河被囚禁的牢房正是当初囚禁过柳姨娘的。数月不见,蒋清河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再加上被上了刑,满身血迹,就仿若一个将死之人。

可是,当苏彧踏入牢房的那一刻,他却猛地抬起头来,眼睛迸射出凌厉的敌意。

身之将死,心不死!

“苏以辰呢?我说了,苏彧和苏以辰要一道来,苏家的男人都要来!否则,你们休想从我这问出什么!”蒋清河怒吼。

“囔囔什么?三爷亲自来是给你面子!你算老几啊!都什么时候还敢口出狂言!”

林警长抽了抽鞭子,训斥道,“别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老子告诉你,进了这牢房,就别想逞英雄!若不是给三爷面子,老子多的是让你开口的法子!呵呵,顺道告诉你一声,你的老相好柳氏,就是在这牢里供出你的!”

蒋清河眯起双眸,冷冷笑说,“既是如此,那我劝你们最好一枪毙了我!省得浪费时间!”

“你!找打是吧?”

林警长一鞭子狠狠甩了去,“死?你想得美!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林警长抽了好几鞭子,蒋清河眉头皱都不皱一下,他始终看着苏彧,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而苏彧也不动声色,冷冷看着。

到了最后,反倒是林警长进退两难,尴尬了。若是再这么打下去,万一把蒋清河打死了,那就完了。

林警长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蒋清河,你别不识抬举了!快说,万老板那张订单是不是你伙同沈司安和石田社给苏二爷下的圈套?”

蒋清河突然呵呵大笑起来,对苏彧说,“怎么,苏家交不出货了吗?”

苏彧冷着脸,没做声。

林警长一鞭子抽过去,“蒋清河,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蒋清河不理睬林警长,看着苏彧,笑得更开怀了,“苏家交不出货,也没钱赔了,对不对?苏家就等着破产吧!”

“不识好歹的东西!”林警长这鞭子直接抽打在蒋清河脸上,打碎了他的眼睛,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蒋清河终于不笑了,安静了。

可是,不过片刻,他仍旧哈哈大笑起来,“报应!苏家总算也有这一天了!报应啊!报应啊!”

听了这话,林警长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蒋清河当初同柳姨娘通奸,陷害程馥甄,又买通工厂领班,煽动工人罢工,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当年冤死的老技工报仇。

可如今看来,蒋清河对苏家的仇恨,不仅仅因为这件事呀!

林警长狐疑地朝苏彧看去,苏彧安静而冷肃,他低声说,“林警长,给我一小时。”

林警长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三爷,随意。我在办公室等你喝茶。”

林警长退出去,让门外的守卫后退到远处等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苏彧走近,冷冷打量起蒋清河来。他开门见山,“你到底是什么人?跟苏家有何冤仇?”

这话一出,蒋清河嘴角的蔑笑就僵住了,分明是意外了。

苏彧很平静,又说,“上一回工厂大火,教唆工人放火的薛领班就在我手上,你的底子,他们早泄光了。”

这下,蒋清河更加意外,只是,他还是没有入苏彧的圈套,他冷笑道,“他们?呵呵,他们能知道些什么!”

苏彧原本想借那两个纵火犯追查蒋清河的下落,哪知道他没查到蒋清河的下落,反倒查到了蒋清河的底细。

蒋清河并非山西人氏,而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能说一口地道流利的上海话。所以,他在工厂很轻易就跟工人们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苏彧原本就怀疑蒋清河煽动工人罢工的目的,加之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便顺着线索往下查。可惜,他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就蒋清河父子俩伪造身份埋伏在苏家,加上蒋清河和青寨庆有为关系非常,这两点,足以证明蒋清河身上有不小的秘密!

“他们能知道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藏了什么?”

苏彧说着,拉来一把椅子桌下,双臂环抱,翘起二郎,大有要跟蒋清河慢慢聊的架势。

蒋清河竟出人意料松了口,“苏彧,把苏以辰也叫过来。他是苏家的继承人,我的秘密,他最该知道!”

“如果我告诉你,苏家易主了呢?”苏彧反问道。即便方才在车上,以辰拒绝了一切,可是,他仍旧没有打苏家的主意,他仍旧想把一切都交给以辰。他这么说,不过是不想以辰卷进来。

就蒋清河这架势看,他跟苏家的恩怨必定不简单。这种事,以辰知道了并没什么好处!

蒋清河大笑,“怎么,苏彧你终于出手了?我当你多清高呢!跟侄儿争家产,也是你苏家三爷干得出来的?”

苏彧正要开口,蒋清河又道,“苏彧,就算现在苏家你当家,你也休想挽回大局!我告诉你,我蒋清河卧薪藏胆这么多年,就等着苏家家破人亡的这一天了!”

苏彧眼底略过一抹精芒,激将道,“一个入赘苏家的废话,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