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馥甄姐妹俩和苏以辰回到苏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他们都在电话边守着，等着秦楚楚的电话。只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秦楚楚并没有来电话。
二夫人有些坐不住，问说，“馥甄，要不让馥梦打一个过去问问？”
程馥甄犹豫了下，说，“再等等吧。”
这一等，便是半个小时。
屋子里一片安静，大家都紧张地等着，程馥梦双手紧紧抓着手帕，主动开口，“姐，要不我打一个吧？”
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复光医学院距离秦家不远，秦楚楚早应该到家里了。秦齐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否则秦楚楚不会回去那么久都不来电话的。
“再等等吧。”
程馥甄有种莫名的不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可是到底怎么不简单，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姐……秦齐不会出什么事吧？”程馥梦焦急地问。
若是平常，她能避免跟姐姐提起“秦齐”这二字，她一定会避免。可是，现在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想忘记秦齐过。
虽然那天晚上，她没有给秦齐任何答复，可是，她早在心里答应了的呀！
“别担心。”
程馥甄随口回答，无暇注意到妹妹的异样。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二夫人的反应最快，急急拿起电话来，可却不敢接，递给了程馥甄。
程馥甄接过电话，“喂。”
“馥甄姐，我是楚楚……”电话那头秦楚楚的声音分明透着哭腔。
“楚楚，秦齐怎么了？”程馥甄急急问。
秦楚楚似乎是偷偷打电话过来的，她不敢大声说话，低声说，“馥甄姐，我哥在家里，被我爹软禁了。我也不知道他这一回惹了什么事。以前我爹软禁他，顶多就不许他出门，这一回我爹……我爹……呜呜……”
秦楚楚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程馥甄大急，“楚楚你先别哭，这一回怎么样了？你说呀！”
苏以辰他们都还不清楚状况，听程馥甄这么一说，大家就都着急了，都紧张地等着。
秦楚楚哽噎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馥甄姐，这一回我爹把他关在地下室，不允许任何人见他，就连我娘都不行。我刚刚……我刚刚要去，我爹他……他凶我，呜呜……大小到大，我爹爹还从来没凶过我呢！”
程馥甄原本就预感事情有些严重，可听秦楚楚这么一说，她便意识到事态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了。
秦爷在这个节骨眼上软禁了秦齐，是巧合，还是有意？
如果是巧合，那秦齐到底犯了什么事，让秦爷这般恼火？
若不是巧合，那……那秦爷这等做法，不就是变相不让秦齐借苏家钱？秦爷这做法，何意？
程馥甄都不敢往下想，她更愿意相信秦齐是犯了什么大错，惹秦爷生气。
要知道，苏彧那么得秦爷器重，又是秦家女婿的最佳人选。秦爷若知苏家缺钱，帮苏家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从中作梗？
程馥甄愣着，电话那头传来秦楚楚的声音，“馥甄姐，我娘说我爹没那么容易放了我哥，要不……等明天我爹消气了，我去求他借钱。”
秦楚楚当然不会像程馥甄想那么多，她只当是秦齐干了什么坏事，惹恼了父亲。
“馥甄姐，你放心。我爹可疼苏彧了，苏家的事，我爹不会见死不救的。你们一定等我消息。”
“好。”
程馥甄满脸的沉重，也只能先答应了。她想，秦楚楚帮苏家去跟秦爷借钱也算是个试探秦爷的机会。
程馥甄把情况一说，二夫人和苏以辰都非常意外。
“这也太巧了吧？”二夫人认真说，“馥甄，让楚楚去跟秦爷开口，倒也不是坏事，是好事呀！这楚楚既是帮苏家开口，也是帮苏彧开口，对吧？”
程馥甄点了点头，没出声。
二夫人拍了拍心口，自言自语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只要楚楚愿意帮忙，这事准能成的！”
程馥甄还是没出声，苏以辰似乎有些不高兴，冷冷说，“我三叔从没欠过秦爷人情，这事不妥！”
“以辰，你知道什么？你三叔迟早是要娶楚楚的，秦爷……”
二夫人的话还未说完，苏以辰就打断了，“我三叔没说过要娶楚楚！”
“你……”
别说二夫人了，就是程馥甄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苏以辰这是怎么了。
“咱们另想办法，跟秦爷开口这事不妥当。”
苏以辰说着就要去拿电话，二夫人立马拦下，厉声，“不跟秦爷开口，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事情是你惹出来，你现在是耍什么脾气呢？不妥当？你也知道跟人开口借钱不妥当呀，那你当初跟亨泰银行借钱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不妥当了？”
苏以辰缓缓地放开手，坐回去，整个人都安静了。
程馥甄看着他，越发的看不明白，只觉得他既矛盾也简单。她突然有种冲动，想好好地跟他谈一谈。可是，认真想来，却又不知道如何谈起。
毕竟，她先骗了他。
别无他法，只能等待。
已经过去了两天，距离亨泰银行的最后期限还有三日。
这一夜，谁都无眠。
程馥梦跟着程馥甄回到房间里，她愣愣地坐着，直到程馥甄催了，她才缓过神来，去洗漱准备睡觉。
刚刚她还敢跟姐姐提起秦齐，如今，她一个字都不敢谈了。
她背对姐姐，蜷缩着，满心的担忧和恐惧。秦爷是不是知道秦齐要带她私奔，所以把秦齐关起来了？
好几回她都冲动，想把真相告诉姐姐，可是，她始终不敢。
程馥甄虽然看得出来妹妹担心秦齐，但哪会猜到秦齐有带妹妹私奔的打算呀！
她也背对妹妹躺着，心乱，脑子里也乱。
她突然而然就想起了苏彧。苏彧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是还在跟踪沈司安，还是已经找着蒋清河的藏身之处了？
如果苏彧在，那该多好呀，她就不必考虑那么多，戒备那么多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思念？
这一夜，程馥梦彻夜无眠，一动不动，任由泪水无声无息流淌。
这一夜，程馥甄亦是无眠。思念这种事，不念则已，一念便不能自已。
翌日，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像昨天晚上那样守在电话边。然而，秦楚楚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程馥甄挂了电话，脸色大变。
“馥甄，怎么了？”二夫人急急问。
苏以辰见程馥甄那脸色，也忍不住出声，“馥甄，怎么回事？”
程馥甄的心噗通噗通狂跳着，她喃喃说，“秦爷……秦爷说多少钱都可以借，但是得苏彧本人去借。”
二夫人惊声，“楚楚没跟秦爷说苏彧不在城里吗？”
“楚楚说了，秦爷不相信。非得苏彧去借。”程馥甄喃喃回答。
“这……”二夫人焦急地站起来，“我去说，不不，我找老太太去，我让老太太跟我一道去！”
“伯母！”
程馥甄连忙拦下，“伯母，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吗？”
这时候，一直候在一旁的雪初突然惊声，“三爷有危险！我之前听胡云飞说过，三爷跟踪沈司安出城，让秦少爷去守着沈家，其实是借口不让秦少爷跟他出城。三爷怀疑过秦爷跟石田社有勾结！”
雪初一直有所怀疑，只是，这事毕竟只是三爷的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绝对不能乱说话。
可如今，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宁可自己判断错，也要把事情说出来，让程馥甄心里有数。
雪初一说完，一屋子的人就全傻眼了。
怎么都没想到秦爷居然跟石田社有勾结，二夫人和苏以辰是最不明白的。
二夫人厉声训斥雪初，“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秦爷和石田社勾结了？秦爷和石田社勾结做什么？想对我们苏家做什么？秦家的势力那么大，犯得着吗？”
二夫人真的不相信，也不理解，“秦家夫妇还盼着苏彧给他们做女婿呢！这怎么……怎么可能！”“雪初，胡云飞真这么说吗？你是不是听错了？”苏以辰也不相信。
“我没听错，胡云飞就是这么说！胡云飞不会跟我乱说话的！三爷的事，胡云飞是最清楚的！还有，就算秦爷在这个时候软禁秦齐是巧合，那秦爷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偏偏要等三爷回来？他明知道三爷没那么快回来的不是吗？他不是故意刁难苏家，又是什么?”
雪初这话已经把二夫人和苏以辰说得哑口无言了。
她生怕程馥甄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想想，卢督军扣了苏家那批原料，三爷为什么坚持不去找秦爷帮忙？三爷要抓出蒋清河来，也没必要白白丢了那批原料呀！现在工厂最缺的就是原料了！还有，就算三爷不想低头求人，那秦爷不也不吭声吗？秦爷要真想嫁女儿，好歹也得关心一番！”
雪初越说，二夫人和苏以辰越发觉得事情的不对劲，只是，他们还想不明白秦爷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勾结石田社，而不交好苏彧。
然而，程馥甄却已经心中有数。
还有什么东西，能让秦爷宁可放弃苏彧这个女婿，也要交好石田社的呢？只有“万脂胭红”了。
当初苏彧通过秦齐和秦楚楚，借秦家之名保护她和馥梦，还有程培坤。她原本还以为沈家和石田社忌惮秦爷，所以至今都没有再找她和馥梦的麻烦。可是，现在看来，沈家和石田社极有可能是直接找上秦爷了！苏彧一出城，亨泰银行就上门要债，小芝就逃了，秦齐就被软禁了。
这难不成是……
“调虎离山！”程馥甄喃喃自语，“三爷中计了，一定是沈司安故意把三爷引出城的！这是一个大陷阱，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三少爷欠的这笔钱，怕是没有人会借咱们了！”“这，这……”二夫人连连摇头，无法相信，“馥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秦爷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秦爷瞧上咱们苏家那些秘方了？还是……还是那个白玉脂粉奁？”
除了苏家的秘方和白玉脂粉奁，二夫人着实想不明白，秦爷还能看上苏家的什么东西。可若真是这样，以秦爷的势力，大可不必这么兜圈子呀！
程馥甄喃喃自语，“怕是瞧上比这些更珍贵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