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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冒险来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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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雪初鄙夷的目光,程馥甄忍不住问,“你看什么看?”

雪初的目光由下而上打量了她一眼,不说话,大步走开。程馥甄着实纳闷,这丫头是怎么了?

好像苏彧来见她之后,这丫头就对她更加无礼。简直莫名其妙!

程馥甄也懒得理睬雪初,径自进屋去。

她好奇着林警长今天晚上会不会审柳姨娘,如果审了的话,明儿一早应该就会来电话了吧?

警局那边,林警长已经把柳姨娘押到暗房子里,正要开审,外出办案的陈副警长却突然回来了。

林警长一收到消息,立马就从暗房子里出来,紧张地询问一旁的警员小李,“他那案子办妥了?真凶抓着了?”

陈副警长亲自负责的是一桩特大命案,如果能顺利结案,那陈副警长便又能立一大功劳。林警长可是一直都关注着。

“小的不清楚,副警长刚刚才到,说是晚上要请兄弟们去喝酒。”小李低声回答。

“庆功酒?”林警长急了。

小李一无所知,只能摇头。

“把里头的人给我看好了!”

林警长丢下这话便匆匆走了,他已经一整年没有破过什么重大案件,如果这一回让陈副警长立了大功,陈副警长就极有可能不必通过竞选,直接被任命为下一任警长呀!对于他来说,再急的事情都不比这件事着急,他必须亲自过去瞧瞧。

林警长一到办公室里,就看到陈副警长陈翀同一帮警员要出去。

陈翀不过二十五六,本就年轻英俊,穿上警服更显帅气,非林警长这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可以比拟。可是,论破案的能耐,人情练达,陈翀都远不如林警长。他能在三十岁之前就爬上副警长的位置,全靠他的表哥沈司安。

林警长原本是要将自己栽培多年的心腹警员扶上副警长的位置,却突然被陈翀插一脚,因而结了仇。再者,这一两年来,陈翀大有竞选警长的准备,两人可谓势如水火。

“呵呵,看样子南京那个案子是有眉目了!”林警长大声说。

众人止步,纷纷回头看过来。陈翀是最后一个回头的,他推了推眼镜,颇为自信,“岂止是有眉目呀!”

“我当是破案了,请兄弟们喝庆功酒呢!看样子是误会了。”林警长嘲讽地笑了。

陈翀却不介意,“也差不多了。林警长,我在百乐门定了包间,一道过去吧!好久没同您喝酒了,晚上,喝个痛快!”

就算陈翀不邀请,林警长也会去,而且会带一批心腹过去。他心下十分焦躁,恨不得马上就把陈翀灌醉,问一问南京那个案子的进展。

就这样,林警长带了一批心腹,同陈翀一道去了百乐门。警局里,就留了几个新警员值班,看守几个临时关押的犯人。

林警长他们离开没多久,值班的警员们便叫了几个小菜,围一起喝起酒来。他们喊了小李,小李一开始没搭理,独自一人守在小黑屋门口。可是,时间久了,他就经不住诱惑,主动走出来,同四五个警员凑一块。几个人吃饱喝酒了自是开始打牌。

三更半夜的时候,大家赌得正高兴,并没有注意到两个警员朝小黑屋走去。

这两个警员,一个是值班的真警员,另一个则是乔装打扮,刚刚才溜进来的蒋清河。

为了见柳姨娘一面,他差点就给青寨的大当家庆有为下跪了。庆大当家的亲自给沈司安打了电话,沈司安又找了陈翀才谋了这么个机会的。

“先生,长话短说,今晚上值班的有一半以上的林警长的人,保不准他们待会会过来巡查。”警员低声提醒,“我在门口替你守着,我一出声,你一定立马出来。”

“好。”

蒋清河一直低着头,警帽拉得很低,遮挡了大半张脸。

小黑屋中,一片昏暗。柳姨娘被吊在刑架上,双脚只能勉强着地。平素的风情万种在她身上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狼狈和落魄。

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散落,妆容早就被一而再哭花了。她惊恐地看着走进来的警察,很快就低低抽泣起来。

蒋清河默不作声地走到她面前,她的哭声就越来越大,眼泪都模糊了视线,昏暗中更加看不清楚来者是谁。

“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不把我供出去?”蒋清河淡淡开了口。

柳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可惜泪水朦胧,她看不清楚。

蒋清河拿出手帕来,轻轻地替柳姨娘擦掉眼泪,柳姨娘总算看清楚他的脸了。蒋清河擦得很细致,很温柔。这让柳姨娘止住的泪水渐渐地又涌了出来。

平素两人私会,若不是遇着大事情,清河也总是对她温柔体贴的。

“我的时间不多,你别哭了。”蒋清河低声说。

柳姨娘泪流不止,哽咽地问,“清河,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这般算计我?”

他要谋害程馥甄和姜姨娘,大可选用别的,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麝香香水,连她都一块拉下水?

蒋清河那一计其实并非一箭三雕,而是一箭四雕。他想借柳姨娘来算计二爷。只可惜,程馥甄识破了姜姨娘假孕,打乱了他的安排,让他不得不终止后续的一切计划。

这个时候,蒋清河自然不会跟柳姨娘解释那么多了。

蒋清河缄默地替她擦眼泪,不说话。

“你连我都算计进去了,对不对?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你说!”

柳姨娘别开脸去,哽咽地说问,“蒋清河,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在苏家收买了多少人?还有,你和青寨是什么关系?”

青寨是收人钱财替人卖命的匪帮,向来是要先见到钱才会办事。那天在餐厅,谁都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个蓝衣小厮必是出去打电话告密,青寨的人才会赶在警察局的人前面劫持了花想容的老板娘。

能一个电话就让青寨的人办事,这绝对一般交情。柳姨娘就算再不懂道上的规矩,也知道这常识呀!

见蒋清河不回答,柳姨娘又问,“你,你……你还睡了苏家别的女人吧?你说呀!”

蒋清河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低,“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柳姨娘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自嘲而绝望。

当初她和这个男人好上,他许诺过她的,等他报了仇,扳倒了大爷和二爷。他们就要一个孩子,让他们的孩子继承苏记胭脂的一切。可是如今,她才发现,她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

除了他和苏家的仇恨之外,他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就算是他和苏家的仇恨,她其实也知晓不多。他只说几年前工厂罢工死掉的那个老技师是他家的恩人,他要为恩人报仇。她一直都很好奇,那个老技师对蒋家有何恩情,他却一直不说。

如今想来,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过,打从一开始说的话就全都是谎言,他骗她,利用她!

其实在苏家时,他那个警告的眼神其实已经说明一切了,她怎么还沉迷不悟呢?她怎么还会奢望他告知她真相?

柳姨娘笑得越发的嘲讽,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讽蒋清河,她说,“是呀,我不需要知道?我知道越多,你越危险。”

一听这话,蒋清河平静的眼眸里分明掠过一丝波澜,只是,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他问说,“你在等我救你,所以,你没把我供出来?”

蒋清河这话纯粹是在试探柳姨娘。

程馥甄这么一搅,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掌控和估计。

他弄不清楚柳姨娘为何没有当场供出他。

他不知道柳姨娘和二爷和林警长说了什么?二爷和林警长是真的相信柳姨娘盗走了白玉脂粉奁,还是,另有算计?如今,白玉脂粉奁到底在谁手上?

这几日,他几乎是寝食难安,不知所措。他之所以冒险前来,正是为了弄清楚情况。

不清楚这一切,他就像一只瞎掉的豹子,爪牙再厉害,面对猎人的算计都防不胜防。

如果柳姨娘足够理智,她必定从这个问题里听出蒋清河的紧张来,必定能抓住蒋清河这个弱点,使之成为自己的筹码。

只可惜,柳姨娘一点儿都不理智,从她毫不犹豫地扛下所有罪时,她就不理智了。

她看着蒋清河,明明是哭,却又像是在笑,她反问道,“不是你逼着我的吗?”

她看得明白他当初那个警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唯一能拿来威胁她的,便是她弟弟。

她后悔莫及,当初二爷要送她弟弟去北平的工厂,给予重用,她偏偏听信了蒋清河的话,非得让二爷把她弟弟送到广州工厂去。后来,广州工厂由大爷全权负责,她弟弟非但没捞到好差事,反倒吃了不少苦头。大爷病了之后,蒋清河几乎成了广州工厂的主子,一切都能做主。

前不久她都还在庆幸弟弟能谋到好差事,赚到大钱,谁知道好景会这么短!

“蒋清河,你今天混进来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

柳姨娘连连摇头,苦笑,“还是,你是来灭口的?”

蒋清河正要开口,柳姨娘又道,“是,我没把你供出来。我全扛下来了。蒋清河,请你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尽快安排我弟弟离开苏家吧。他是无辜的,请不要伤害他。”

蒋清河有些怀疑,“你全扛下来了?”

柳姨娘答道,“我全扛了。姜姨娘的事,白玉脂粉奁的事我全认了!你满意了吗?”

蒋清河眼底掠过一抹狐疑,问说,“二爷和林警长都相信你说的?”

柳姨娘点了点头。

蒋清河又问,“他们也信白玉脂粉奁被别人偷走了?”

柳姨娘还是点头,“我说我没想要那脂粉奁,我只想赶程馥甄走,这个理由足矣让他们相信了!”

蒋清河可没柳姨娘那么天真,他继续问,“花想容老板娘被劫持的事,苏以辰车祸的事,你都认了?”

“我认了,我全都认了!”柳姨娘忍不住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