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戚戚，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清脆的，有节奏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幽幽回荡，带着舒适而又悠闲的气息。
“好了，就到这吧。”为了避免府中的人说闲话，还没到丞相府的大门口，赵瑾澜就顿住了脚。
牧云歌也跟着停了下来，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回头略有些不自在地看了身后的陶俊生和绮天一眼。
而陶俊生不愧是跟了牧云歌十多年的人，简直就如同牧云歌肚中的蛔虫一样，只不过是一个表情，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诶，绮天，你看天上的月亮圆不圆？”一边问着，一边就若无其事的拉着绮天退远了一些。
牧云歌松了一口气，他回过头来，却见赵瑾澜似乎知道他有话要说似的，一双澄澈明净的大眼睛正在定定的盯着他，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带着美而遥不可及的光亮。
“我有东西想要送给你。”他再度开口，带着少见的紧张和不安。
“嗯？什么东西？为何平白无故要送我东西？”赵瑾澜瞪大了眼睛。
在某些事情上，眼前人好像格外的粗线条。牧云歌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来，“新年礼物，打开看看。”他伸手将木盒递到了赵瑾澜的跟前。
赵瑾澜带着疑惑接过木盒，将其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着一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梅花细簪。
“好漂亮的簪子！”赵瑾澜忍不住开口惊叹。
“你喜欢就好。”牧云歌在一旁浅笑，目光柔和。
赵瑾澜关上盒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忘记给你准备新年礼物了。”其实是根本就没想到这茬，只不过真话说出来太伤人了，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没事，你能出来陪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牧云歌的语调低沉而柔软。
赵瑾澜不知怎么，忽然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急急地说完这些后，赵瑾澜也没等牧云歌答话，就赶紧对着不远处正在和陶俊生一起‘赏月’的绮天招了招手，“绮天，我们走了！”
硬着头皮走出去好远之后，赵瑾澜这才感觉一直停驻在她背后的那道目光似乎是挪开了。她小心地回头瞟了一眼，果然见牧云歌已经转身离开。
心里头蓦然松了一口气，赵瑾澜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牧云歌看她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又说不出这种感觉是哪里不对，只是觉得颇有些不自在，让她想要逃开。
“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马车停在路边啊！”一直在一旁顾自傻笑的绮天忽然出声，赵瑾澜顺着绮天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在离丞相府大门不远处正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
“那不是大叔的马车吗？”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赵瑾澜不由嘟囔道：“这么晚了，他来丞相府干什么？”
说着，赵瑾澜就迈开步子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夜色浓重，枣红色的马儿原本正百无聊赖的踢踏着马蹄，见到有人过来，它不由昂起了马头望着赵瑾澜。
赵瑾澜定睛望去，只见马车外头还有个车夫正在打盹，许是真的困了，就连她走到近前来都未曾发觉。
“诶——”赵瑾澜正要开口，马车里却传来了声音：“上来。”
是左春秋的声音。赵瑾澜心中一跳，犹豫了一下后才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左春秋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缥缈又俊逸，只是那张略显冷硬的俊颜让眼前人身上透出了几分疏离冷清之感。
“这么晚了，七千岁怎么在这？”赵瑾澜讪笑着在左春秋的对面坐了下来。
“游玩回来，正好路过，顺便来看看。”左春秋连头也没抬的回。
可看外头的车夫困倦成那样，怎么着也在这等了许久吧……虽是这样想着，但赵瑾澜又怎么好故意去揭穿左春秋，挑起眼前人的不快？
“七千岁找我有事吗？”赵瑾澜岔开了话题。
左春秋终于抬起了头来，“给你。”
眼前人推了一本书到她跟前，只是那本书虽然保存完好，可看起来却已经有了极长的岁月痕迹。
“这是什么？”赵瑾澜不由得开口问。
“毒经，孤本。”左春秋简短的解释着。
“孤本？！”赵瑾澜瞪大了眼睛，若是普通的毒经也就罢了，若是孤本，可想而知眼前这本书究竟有多贵重。
她迫不及待地将那本看起来随时都要散架的书翻开，不过是随意一扫，她就被书中的内容给吸引住了，只是想起马车里还有个人在，她只好先恋恋不舍地合上了书页。
“这本书你从哪里弄来的？”赵瑾澜好奇的问。
“捡的。”左春秋喝了一口茶，一脸的风轻云淡。
赵瑾澜撇撇嘴，明显的不信，但就是用猜的，她也知道这本毒经一定来之不易。
“嗯……谢了啊，但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赵瑾澜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窘迫之中——她实在是没想到今天会有人给她送礼，导致她根本就一点准备都没有。
“比起他的礼物如何？”左春秋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
赵瑾澜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人指的似乎是牧云歌，“刚才……你都看到了？”
以有事为由拒绝了眼前人的邀约，却在家门口附近碰见她和其他男子一起出去游玩……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赵瑾澜现在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了。
“嗯。”左春秋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赵瑾澜悄悄抬首看了左春秋一眼，好像自从她上了马车之后，就没看眼前人展露过笑颜。
她想了想，才接口道：“论心意的话，你们俩的礼物肯定都是一样的贵重，但是论喜好的话，还是你的礼物比较对我的胃口。”
没有想刻意去迎合些什么，这就是她内心之中的真实想法。赵瑾澜定定地看着左春秋，明净的眸子中闪烁着真诚的微光。
左春秋没有应声，可嘴角分明就若有若无的向上扬起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