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一只陨落的蝴蝶，轻飘飘的从天空坠落人世，落入尘埃中，化作了泥土。
郁行风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把她接住了。
他看着萧雨歇紧闭的双眼，心中一颤，似乎有什么离开他而去，再也寻不回来了一样。
有什么在离他而去。
他突然就慌了。
“乔大夫！她到底怎么了！”
郁行风声音尖锐，神色慌张的模样完全不像往日那般沉着冷静，他清楚的意识到萧雨歇身上发生的变故，她的身上似乎在流失着什么，让他感到恐惧与震撼，就如同十几年前，他的母妃离他而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甚至，比那个时候更让他清晰的感觉到痛。
这一变故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幽若蹙着眉把他们走赶走了，自然不是用寻常的手段。
直到周围没了人，乔大夫这才压低声音恨恨的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她早就中了蛊！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蛊？
郁行风一怔，萧雨歇怎么可能中蛊呢？
皇上中了蛊，难道她也……
郁行风咬牙切齿的说道：“是破晓……”
萧雨歇说过，他是先太子的影子，可以信任。
可是满天圣都现在除了破晓之外，没有人会蛊术，他也找不出来第二个蛊师。
早在南宫离攻城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暗卫散布了整个天圣都，如果那些人察觉到特殊的人，早该向他回禀才是，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暗卫的来信。
也就是说，天圣都除了萧雨歇信任的破晓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蛊师了。
他紧紧的抱着萧雨歇，低低的声音里满是苦求，乔大夫第一次他如此祈求，与上一次雨夜里告诉他真相不同，那时候的他因为身体而虚弱，现在却是因为失去所爱而满是脆弱。
“你救救她……你能救她的……”
郁行风在祈求乔大夫：“你既然看出来了她中了蛊，肯定知道怎么办……你救救她……”
乔大夫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当初游历天下的时候，他见识过南疆人的蛊毒，可是他从未想过去学的什么——他深知蛊术的诡异，常人如果不是心智坚毅，是不可能在学习蛊术的路上坚持下来的。
此前察觉到萧雨歇中了蛊毒，是因为他看见了萧雨歇沾染上血迹的时候，皮肤上会出现莫名的涌动，她去血腥味越重的地方，皮肤上的涌动就会比之前更厉害，只是萧雨歇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她不知道一样。
这对于医者来说，是大忌。
医者必须掌控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医治他人，萧雨歇却连自己病了都不知道，除了诡异无比的蛊术，乔大夫想不出来任何一种解释。
萧雨歇中的蛊正在慢慢的席卷她身体的某个角落，遍布全身的时候就是萧雨歇身体彻底衰败的时候。
彻底衰败是什么概念？
就是，死。
郁行风怔怔的听完乔大夫的分析，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萧雨歇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怎么可能会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还是最上不得台面的蛊术，她若是知道了她被一个小小的蛊虫耍了，一定会很生气。
乔大夫看着郁行风的模样颇为无奈。
他也不相信萧雨歇会轻易地死去，可是之前的诊断加上萧雨歇的突然昏迷，让他确定了萧雨歇中的就是蛊。
似乎还很厉害，而且在她的身体里苟活很长时间了，要不然萧雨歇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发作。
郁行风紧紧抱着几乎没有了气息的萧雨歇，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说道：“真的没有救她的办法吗？”
乔大夫哑然。
郁行风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支柱一般，他楞楞的完全不像平日里杀伐果断的他，若是萧雨歇看见他这幅模样，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他，可是现在一切都告诉他，不可能了。
萧雨歇似乎就像是坠落的流星，匆匆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又匆匆的离去，只是在某个瞬间给他的世界带来了光彩，此后归于平静，再也没有了耀眼的光彩出现。
而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孤狼，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怀中的生命在流逝，可是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求助也没有人能够听见。
他该如何是好？
他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他不知道，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
幽若看着二人紧紧相拥的模样，心中悲痛无比，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只有一丝困惑在其中。
为什么……萧雨歇会突然败呢？
原来无所不能的萧雨歇，也有失策的一天吗？
萧雨歇在幽若的心里，一直是堪比神的存在，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的神会坠落。
幽若便有些不解和迷茫。
她抬眼刚想走上前，眉眼中突然迸发一丝犀利，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她的动作，幽若就起身跃上了房屋顶上，片片瓦片断裂，发出清脆的声音，郁行风却置若罔闻。
乔大夫看着幽若提着一个黑衣袍的男人，十分惊讶。
幽若解释道：“他便是破晓。”
她指了指乔大夫，又指了指破晓，最后视线却落在了萧雨歇的身上。
“你去救救她。”
乔大夫立刻反应了过来，“你就是破晓？！”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一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他们正愁找不到破晓在哪里呢！
郁行风闻言，也缓缓抬起头来，他双目赤红的看着黑衣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解药给我。”
破晓却看着他的方向：“你便是郁行风？”
他突然笑了：“许久不见，你好，不过我觉得你不相信我，更不记得我是谁。”
郁行风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记忆，除了萧雨歇说过，他是她的人。
还有一点，就是他跟死去的太子长得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看向了黑衣男子，这个时候突然起了一阵风，夹杂着浓厚的血腥之气，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一张隐藏在黑色衣袍下的脸。
微风，绿树，树下的女子，她身后站在的男子，那张脸与他的印象慢慢的重合，最后便是他曾经迫切想要窥探的秘密。
郁天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