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里是不曾看过的真挚和急迫，他需要让她知晓，他是不会害她的。
他看过太多的反目成仇，不希望他和萧雨歇也变成那样。
原本信任的人一旦离了心，可是比背叛还要恐怖。
霓裳看着神色动摇的萧雨歇，红唇一抿十分不甘心的说道：“我跟苏愿商议此事，得到的都是这个结论，信与不信看主子，我只希望在我离开之后，主子能够好好的活着。”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她知晓霓裳的意思，可是现在面临的不仅仅是郁行风可能算计的事实。
还有曾经的下属计划背叛过她。
她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但是萧雨歇绝对不想看见自己的身边满是陷阱。
她推开了郁行风的手，静默了许久后才说道：“你们二人是什么时候合作的？”
霓裳见郁行风没有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大约他醒过来后，便找我来合作了，起初我以为是主子的意思，可是后来我试探了您的口风，发现你根本不知道，我便问了他。”
她说的是事实，萧雨歇仔细回忆，她说的大概是他们从北邙山回来之后的事情，那段时间她专注于南宫皇后的事情，倒是不知道郁行风做了什么事情。
“王爷说，我只管做好的应该做的事情，我既然是一枚棋子，就应该做一枚棋子应该做的事情，把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霓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王爷说得对，是我作为一个细作，来到主子的身边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价值，是我的失职。”
萧雨歇心善，偏偏又心恶，她对待人完全是两个极端，前有紫萝的死，后有卿鸠的囚禁，她现在背叛了萧雨歇，虽然萧雨歇说二人不再有关系，可是她依然会胆战心惊。
“王爷让我做的唯一事情，便是南宫家的人回来的时候，帮助苏愿将军挡伤。”
她照做了，可是没有想到会死。
虽然后来郁行风拿出来了药丸救了她，可是在她的眼中，那只不过是他拉拢苏愿的手段。
萧雨歇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后，自是嘲讽的笑了。
事无遗漏，全都算计在内了。
她笑着的模样在霓裳眼中更加恐怖了，她颤抖着身体，硬着头皮在郁行风漠然的视线中把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主子，他是王爷，您的夫君，若是他都不可信，我实在担心您的安危！”
四处寂静。
青影和惊蛰早就退了下去，整个关闭的府门前就他们三个人，但是对峙的人就她和郁行风。
郁行风身上的玄色应着夜色，像是黑夜里行走的独人，原本沉默的他在萧雨歇的视线看过来之后，终于动了。
“我没有。”
他轻声说道，“你相信的，不是吗？”
见萧雨歇没有否认，霓裳心底有些焦急，“主子！您从萧府那个豺狼虎穴里走出来了，就不要再陷入另外一个陷阱了！”
萧雨歇却笑了。
“我信你。”
霓裳面色一喜，但是看着萧雨歇不曾看向她，而是看向了郁行风后，脸色瞬时变得煞白。
萧雨歇看着熟悉的黑眸，“你说过，除了莫夜的事情，其他再没有骗我的，我信你。”
郁行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刚才感觉自己走在百丈悬崖上，一个不慎就能掉下来。
取决于此的，便是萧雨歇对他的审判。
他苦笑，他真是栽在了萧雨歇这里。
若是放在一年前，谁能相信他会因为一个女子的信任而忐忑不安？
如果说完全没有算计是假的，当初这门婚事是由皇上亲自赐下的，他知道其中除了萧侯爷之外，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如果遇见的人不是萧雨歇，可能每次变动都会导致不同的结局。
事实证明，他赢了。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他都赢了幕后的推手，有了萧雨歇在身边就是最大的胜利。
霓裳却绝望的瘫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呢……你的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为什么萧雨歇的身边，会出现值得他信任的人呢？
不应该啊……
天阙谷的纪事上明明说过，她注定此生孤立无援，一生无归处。
怎么就……多出了一个意外呢。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郁行风，二人视线交错，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的低下了头。
不可能……他不会知道的。
但是自欺欺人的人，被人戳穿后注定风声鹤唳，事事担心受怕。
“你很好奇吧，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萧雨歇的声音响起，她看过去，只看见了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
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谋划……
不，不是这样的。
她心中一惊，萧雨歇是不可能知道的。
萧雨歇看她沉默不肯交代，低低的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是骗我的吗？”
她好奇，但是不敢问。
问了……她就是背叛者。
萧雨歇也不强迫她说，所有的事情心知肚明后，去求一个水落石出倒是没有意思了。
只是她愿意放过别人，不代表别人愿意放过她。
一道破风声传来，郁行风敏锐的带着她往后一退，萧雨歇惊愕的看着射进柱子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短小有力的弩箭，箭杆上的标志格外眼熟。
萧雨歇来不及细看，郁行风又拉着她躲开了第二支箭。
霓裳错愕的回过头，赵夫人面无表情的手持一把连弩，不知道从何时出现了。
她起身难以置的看着赵夫人，“夫人你……”
赵夫人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把连弩对准了她，萧雨歇却着急了。
“母亲，她现在是苏愿将军的妻子，你想看到苏愿和我们反目吗？！”
赵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在乎？”
她不在乎，如果在乎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管不顾的就要杀了他们所有人。
霓裳还没有从变故中反应过来，直到赵夫人的弩就对准了她，她才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废物，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