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在人群里惯了，察觉到萧雨歇的不快，又顾及这是在府门前，这才垂下眼眸闭上了嘴巴。
她不傻，而且恰恰相反，在当初卿鸠送来的四个女子中，她是最聪明了一个，也是最善于察言观色，揣度人心。
只是这些在萧雨歇的面前似乎不够看。
霓裳顺从的跟着萧雨歇进了睿王府，大门刚关上，他就立刻跪了下来。
“主子！对不起！”
两行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萧雨歇皱着眉看着她：“我说过，你现在是将军夫人，不能随随便便的把主子奴才挂在嘴边，而且当初苏愿找我的时候，我已经答应他把你从天阙谷除名，你现在是良人家的女子，再也不是细作了。”
霓裳却是摇了摇头。
她当初被萧雨歇除名后很开心，但是更多的是未知的惶恐。
自小被天阙谷养大，学习到的本事更是不能与常人相论，而且冷情冷性，很难做到常人拥有的七情六欲，如果不是因为她学习的是魅术，也不会在一次次的试探中爱上了苏愿。
可是，她不想就此离开。
“是我的错……当初在天圣都门外，我惹下的事情才致使南宫家和苏愿不死不休，现在苏愿可能有危险，我不敢去其他的地方，只能来求主子，您一定有办法的，救救他……”
萧雨歇心中一跳，虽然霓裳的话没头没尾，但是她还是从中寻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南宫家有变？”
她皱着眉看着啜泣不已的霓裳：“你先站起来回话。”
霓裳谢过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苏愿在天圣都任御林大将军一职已经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暗桩，只是寻常的时候他用不到，可是最近天圣都人心惶惶，都说天圣要变天，苏愿多年前安排下去的一枚棋子就出来见了苏愿。
南宫家最近一改往日的张扬，反而闭门不出了，就连外出采买的仆人都安分了不少，少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暗桩心下好奇，多番打听才摸得了一点消息。
南宫离不见了。
他似乎消失了很长时间，不仅吃饭的时候不在，就连书房卧房这几处地方都寻不见他的踪迹，暗桩确认无误后只觉得蹊跷，特意来告知了苏愿。
天圣都谁人不知苏愿和南宫离有过节，南宫离更是把苏愿的妻子打伤，虽然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但是人们的心里都很清楚，一山不容二虎。
南宫离和苏愿就是天圣都的两只虎，生来就不对付。
苏愿察觉到不对劲，但是没有声张，他想等南宫离露出马脚后把他抓起来，做到一击必中，可是霓裳听着她的布置，心中总觉得不安。
她觉得南宫离那样的人不可能选择隐忍，但是若是在人前久久不出现，岂不是意味着他已经不在天圣都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也越来越害怕。
苏愿为人真实，不屑于玩虚把式，南宫离的手段他不放在眼里，但是不代表霓裳不会忧心。
再加上她多多少少知道现在天圣都的局势，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天圣都就要乱成一锅粥，所以她慌里慌张的来找了萧雨歇。
萧雨歇也猜不透南宫离会在哪里。
她不能上门亲自拜访，因为南宫皇后和他们之间的恩怨，郁行风拉拢南宫家已经不可能了，所以萧雨歇一定要把南宫家踩在脚底下。
要不然来日，他们就可能要他们的命。
郁行风也想到了这一点，跟萧雨歇对视了一眼后，他缓缓说道：“你放心，现在苏愿将军的手中有睿王妃给他的保命东西，吧今日还未见他兴许不知，等今日晚上他归家，你可以细细的问一问她。”
萧雨歇却敏锐的看见，霓裳在郁行风开口说话的时候，手紧紧的攥住了袖子，似乎很害怕的模样。
她在害怕郁行风？
萧雨歇蹙眉，不懂其中缘故，眼神带着探究看着郁行风。
郁行风却是茫然的看着她，不解其意。
霓裳的怪异很快就被二人注意了，萧雨歇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霓裳的手微微一颤，犹豫几番后最终拜了下去。
果然……其中还有猫腻。
萧雨歇拉下脸，冷声道：“你若是想让我尽心尽力的帮忙，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要不然我是不会帮助你的。”
霓裳的声音颤抖：“主子……我……”
她担心苏愿的安危，但是萧雨歇的安全也是十分重要。
她心中天人交战，萧雨歇不逼她，只是静静地等待，霓裳最终还是开了口。
她把当日和苏愿的猜测全部告诉了萧雨歇，包括她受郁行风的致使去挡南宫离，更多的是她和苏愿一致认为，萧雨歇和郁行风已经离心。
郁行风从刚才的惊讶到后来十分坦然，面对萧雨歇问询的目光，他只是说了一句“我没有”。
只是萧雨歇……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二人之前的隔阂还没有解除，现在又来了新的疑点。
一切似乎都像是环环相扣的局，困住了她和郁行风。
若是郁行风真的不能相信，她还能相信谁呢？
之前赵大将军离世之前，曾经对她说过，莫夜是世界上，她唯一一个可以全心全意相信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欺骗了她。
世界上没有莫夜，只有带着银色面具的郁行风。
谁都能是莫夜，包括郁行风。
但是郁行风又不能只是莫夜，兜兜转转，萧雨歇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在耍她自己。
若是当初，没有遇见那个叫莫夜的男人该多好……
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传闻，可能以后他们还有合作，不过不会像之前那么深。
曾经在黑夜里带给她光芒和希望的男子，只是一场有预谋的欺骗，她都不知道该恨谁。
恨谁都没有用，毕竟是她自己蠢。
倘若她再聪明一点……
她心中想着，脸上露出迷惘的神色，郁行风皱着眉头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萧雨歇愣怔的空档，郁行风十分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萧雨歇，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