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既没有起冲突，也没有争执声传来，屋顶上顶着月光十分困惑的幽若试着挪了挪，却被不远处的苏愿看见了。
他疑惑，为什么睿王妃的侍女会大半夜的站在正乾殿的屋顶，而且看上去傻了吧唧的……
今日正好他当值，萧雨歇这几日虽然安静了不少，可是他一直觉得她没有安好心，在谋划着什么。
想到之前和霓裳商议出来的结果，他脸上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蹲守在了正乾殿不远处。
若是殿内真的有事，他能尽快赶过去。
有些事情虽然他不能帮到萧雨歇，但是在宫中保她周全，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萧雨歇只是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再次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你究竟是谁？”
知晓她的秘密，随时随地都能把她置于死地的人，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是谁？是如何知道她的秘密的。
黑衣人似乎在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嗤笑的意味：“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之前天不怕地不怕，孤身一人闯荡的时候，可没有见过你这般模样。”
萧雨歇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她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划出来了银针，只要她有机会，就能刺进黑衣人的身体里，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收起你的把戏。”
黑衣人却说道，他意有所指的指着她的手：“我可能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在你听完我说的话后，何时起的杀心，甚至连我的死法都已经在你的心中谋划好了。”
他侧着头看着萧雨歇，话语中终于沾染了几分笑意：“我说的对吗？楚沫？”
知道萧雨歇这个名字的人很多，毕竟在天圣都崭露头角开始，她就一直用着这个名字。
可是萧雨歇知道，他在喊着她第一世的名字，是跟着忘川学习医术，创立起天阙谷的楚沫，是先帝身边出谋划策的楚沫，更是被太后毒杀的楚沫。
见着萧雨歇不言语，黑衣人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加上他雌雄莫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正乾殿内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阵阵凉意从心口侵入，缠绵着，侵蚀着，再也无法摆脱。
“楚沫，你真的很可怜，这么长时间了，依然不会有人记得你，你帮过那么多人又如何，他们是怎么对付你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她当然没有忘记。
怎么可能忘记，那是时间带给她无法摆脱的伤痛，却让她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都难以忍受。
时间是个很好笑的东西，它漫长到太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不再记得了。
在他们的眼里，她从未重要过。
毕竟有谋而来，所求的不过是她能够带给他们的利益。
她从未重要过。
尽管萧雨歇早早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可是再次被人揭开遗忘的伤疤后，她还是会觉得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
凭什么呢……就因为她是异世飘荡而来无处归去的幽魂？
她对于这个世界，又算什么呢？
萧雨歇眼中茫然的神色落在了惊蛰的眼中，心中惊骇之余，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
他咬着牙握住了萧雨歇的肩膀。
“王妃！”
对啊，她是郁行风的王妃。
可能这是她存在此世的意义吧。
帮助他，完成往日旧人的夙愿……
是他的愿望，更是她的愿望。
要不然她可不会在这世间徘徊百年，明知道是个囚笼，却在里面自得其乐的活着。
黑衣人看着她愈发清明的眸子，心知之前放出去的蛊虫已经失效了。
失心蛊，让人陷入最痛苦的记忆中，无法摆脱幻境深陷其中，唯一的解脱就是死亡。
他放出去的失心蛊还没有成型，最多让萧雨歇昏迷过去，根基有损。
他只是想趁机逃出去，殿内萧雨歇不对他进行阻挠，殿外那个所谓的天圣高手，在他不可解的蛊虫面前可不算什么。
他可不想要她的命，与南宫皇后那个疯子不同，他想让萧雨歇活着。
毕竟他对她可没有恶意。
萧雨歇看着他，娇俏的脸上越发寒冷。
“我不想要你的命，毕竟留着他，我还能问出来许多的事情，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这张黑皮底下，到底是谁？”
无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熟知她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彻底离开没了音讯。
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研究她。
黑衣人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好几个竹筒，里面装的都是他精心饲养的蛊虫，萧雨歇跟她的侍卫们就算再有办法，也不可能把这些都躲过去。
萧雨歇却不怕他，手上多了几根银针。
只要不沾身，他就奈何不了他们。
惊蛰动起来出手的时候，萧雨歇就在他的身后。
黑衣人手中的竹筒里冒出来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虫子在他的手上仿佛有了灵性，飞舞着朝着萧雨歇的方向冲了过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萧雨歇料到他今晚会来，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除了能让蛊虫一碰就死的银针，还有一层薄薄的纱。
那层纱似乎隔绝了所有蛊虫，萧雨歇扔出来披在惊蛰身上的时候，蛊虫失去了辨别能力。
它们寻不到人的气味了。
黑衣人没有想到萧雨歇还有这般手段，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惊蛰手中的剑已经挑上了他的黑色斗篷，轻轻地往上一挑，黑衣人的斗篷就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惊蛰则是把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冰冷的剑身贴在皮肤上，只要轻轻地用力，大动脉就会被割破，他就会命丧于此。
“把那些恶心人的虫子收起来！”
他笑了。
萧雨歇射死几只蛊虫后就把薄纱披在来了身上，眼看着惊蛰要挟到了黑衣人，她自然不会怕了这些渗人的东西了。
她也没有想到，黑衣人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所有的依仗就是他手中的蛊虫，若是对人没有了杀伤力，蛊虫失去了效果，他就与常人无异了。
只是她看清楚黑衣人的面孔后，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如此熟悉，似是非是，又仿佛在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他之于她的恩情，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郁天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