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划过一道惊雷，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外面，原本月朗星稀现在布满了黑云，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皇帝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风韵犹存，她看着他，满是笑的眼睛里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皇上，臣妾等这一天好久了。”
她伸出手抚上他的侧脸，却被他躲开了，手就这样僵硬在了半空中，皇后微笑着收回了手，丝毫都不觉得尴尬。
“皇上这是嫌弃臣妾的手冰凉了。”
她笑着，手指上的护甲上满是珠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皇帝看着她沉声说道：“你若是收手，朕可以放过你和老四。”
她笑的格外嘲讽，“皇上，您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吗？臣妾和四殿下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要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就算是太子回来了，有皇上您做垫背，臣妾已经值了。”
皇帝沉着脸道：“没想到你已经恨朕到如此地步。”
“臣妾难道不该恨你吗？”她反问道，“从舒妃进宫，到她的儿子被封为太子，臣妾就一点点死心了，因为臣妾发现，对皇上您再好，都比不过您的真心喜欢。”
她伸出手搭在了皇帝的肩膀上，慢慢的收紧。
“您很喜欢舒妃吧，也喜欢她生的孩子，可是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呢？他本该是太子啊，天圣的储君，就这样被一个妃子的孩子夺走了，你知道当立储的旨意传遍整个天圣皇宫的时候，他对我说什么吗？”
皇帝看着模样癫狂的皇后，紧紧抿着唇。
“他那个时候……七岁吧，他问我，母后，父皇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啊？你说，这样的问题臣妾怎么回答呢？喜欢？可是为什么您经常陪着舒妃的孩子读书，教他骑射，从来没有陪过他呢？若是不喜欢，可是为什么对他这么严厉，事事都要他做到最好，给了他能做储君的假象呢？”
两行清泪落了下来，晕染了她精心化好的妆，皇上缓缓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艰难的说道：“天圣自开朝以来，都是立贤为储，老四他很好，做一方藩王也挺好。”
“您的意思就是，舒妃的孩子比臣妾的孩子好。”
她的护甲陷进了他的寝衣里，他微微吃痛，紧蹙着眉，“太子文武双全，礼贤下士，有扶苏之德，为了天圣，朕把皇位传给他怎么了？”
皇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咯咯的笑着十分嚣张。
“扶苏之德？皇上您是忘了，扶苏就算是再贤德，也是被胡亥和赵高害死了。”
他眼眸紧缩，“你想做什么？”
“臣妾能做什么？”
她再次反问他，原本满是恨意的脸上突然得意了起来。
“也没什么，等太子回来，看见臣妾的儿子坐上龙椅后，若是跪地称臣，臣妾倒是能留他和他母妃一命。”
“你要对舒妃做什么！”
皇上想起身，被她的手钳制着，却丝毫不得动弹。
“皇上，不要白费力气了，现在您的命就在我的手上，至于舒妃……那样的美人，臣妾自然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她笑着点了点皇上的脑袋，“皇上，您现在是否后悔了？如果您不偏心，或许和臣妾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当初两个人成婚的时候，也曾恩爱过，只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二人的心越来越远，她也渐渐的明白，只有手握权力了，才不会被人拿捏，才不会任人嘲笑，她一个皇后，还不如一个妃子。
皇上恨恨的看着她，“若是知道你如此狠毒，当初朕就该废了你！”
“废了我？”
皇后的声音突然尖锐了起来，“那你是忘记了，当年若不是我，我母家的扶持，先帝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你？你们郁家的男人都一样，争储的时候，靠着女人和外戚，得到了那张龙椅之后，又将发妻弃之不顾！”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南宫也是，四殿下不喜欢她，你心知肚明，他喜欢谁，你也知道，当初你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会留下多大的弊端。”
比如说现在，比如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明天。
皇帝突然咳了几声，嘴角又溢出了黑血，他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被竹枝按了回去。
皇后嗤嗤的笑着，“就算是再忠心，胡唯也逃不出去，而你也只能眼看着四殿下登基为帝，看着你的好儿子对我儿俯首称臣。”
“……毒妇！”
皇帝胸口气血翻涌，脸上透着青紫，毒素蔓延的比想象中还要快，她笑着看着他，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再毒也毒不过您，皇上，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您也受够了吧，臣妾这就送您上路。”
皇帝龇牙欲裂，却没有力气反抗，皇后冷笑一声，“良辰，过来。”
一直瑟瑟发抖的宫女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她的手中端着药碗，皇后接过来后十分嫌弃的瞪了她一眼，良辰立刻就退了下去。
皇后把药碗凑到皇帝的嘴边，皇帝别开了头，她却伸出手指掐住他的腮帮子，在皇帝愤怒的目光中把汤药灌了进去。
他剧烈的挣扎着，大半碗汤药都洒了出来，皇后一边灌药一边劝道：“皇上，您就安心去了吧，臣妾会帮你照料好后宫，特别是舒妃，也会看着您最疼爱的儿子痛苦的死去，你们三口很快就能团聚……臣妾就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省的惹你厌烦，臣妾要长命百岁，成为天圣都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
一道惊雷劈了下来，药碗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皇后怔怔的看着皇帝抓着自己的脖颈，似乎喘不过来气，就那样倒在了床上，白眼微翻，脸色愈发没了血色，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终于花了妆，她笑着十分肆意，终于解脱了，这个梦魇一样囚禁她的男人，终于死了。
“传令下去，皇上驾崩。”
竹枝还算清醒，良辰瑟瑟发抖应了是，推开宫门就跑了出去。
她看着地上跪扶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太后，这个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