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开朝，朝堂震动。
时隔几十年，雍王再次出现在了前朝。
而皇上对此毫无震惊，似乎早就知晓了此事一般。
处理完积压下来的事务后，散朝后皇上特意把雍王留了下来。
御花园内春寒料峭，雍王见到天圣独一无二位高权重的人，毕恭毕敬的行礼，“皇上万岁，多年未见，皇上依然风采依旧。”
皇上看着一身玄色锦蛟朝服的雍王，十几年的青灯古佛的修行让他看上去格外平和，不争不抢仿佛独立于世人之外。
只是他知晓，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前几日就接到了你的奏折，为什么突然想要回来了？”
雍王面色不改，“皇兄，我年前……梦到父皇了。”
皇上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
雍王看见了，但是他依然说了下去。
“他问我，这些年过的如何，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骗他，只能说，也好，也不好。”
他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就像是他多年对着佛像日日诵经拜诵一般。
“好的是我，不好的也是我，总归是我自己选的路，无论我成为什么样子，他只会看着，不会插手试图改变。”
他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男人，脸上的肌肉牵着动了动，想挤出一个笑容，最后却是放弃了。
“皇兄，当年的事情我现在都不知道对错，但是对与错有的时候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再次拜身下去，言辞恳切的说道：“您疼爱郁行风，我们都知晓，想让他继承大统，也是十几年前就想好的事情，但是孩子们能长成什么样子，你我都不知晓。”
皇上看着风寒中飘摇的干枯树枝上钻出来的一点绿意，心生恍惚。
“你想说什么？”
雍王埋着头说道：“让他们自己去做，无论是扶持也好，打压也罢，从此以后就不要插手，能走出什么路，看他们自己。”
“伦儿的死，虽然您不说，但是我知道您心中的悲痛丝毫不少，不是因为他是太子，而是您失去的……是您的孩子。”
“现在朝中百官偏向五皇子郁赫德，而您心中偏执睿王郁行风，最后谁能得到那个位置，我们说了不算，他们说了才算，不经历血腥拼杀出来的储君，最终都会落得伦儿的下场。”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雍王再次跪拜了下去。
“妄议储君，乃是大不敬之罪，请皇上责罚。”
四下寂静无声，魏公公大气都不敢喘，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努力隐匿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皇上无奈叹气，像是放下心底重石，明明轻松了，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衰老了许多。
“随他们吧。”
雍王心中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下来了。
他站起来后沉吟片刻，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削藩一事，还请皇兄慎重考虑。”
皇上颔首，“确实，小年宴上的决定太仓促了些，等朝内事务完成的差不多，我们一起商议。”
削藩势在必行，只是这办法要改一下。
藩王多年独大，倘若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谁知道他们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皇上，宸妃娘娘来了。”
皇上神情一震，声音里顿时满是急切。
“她不是刚好吗？谁准许她出门的？”
“皇上别生气，是臣妾自己觉得屋子里烦闷，想出来转转。”
宸妃满身翠绿的出现在了皇上面前，满面含笑，面上残留着之前的病容，倒是有几分病弱西子的娇态。
睿王看见她的时候却如同雷击，三魂去了七魄，失魂落魄的喊出了久伴青灯前，却不曾有勇气喊出的名字。
“如……”
魏公公眼看不对，顺口说道：“雍王殿下，您看宸妃娘娘是不是像极了故人？”
雍王这才幡然醒悟，改口说道：“真是，猛然一看的时候，真是与当年的樱贵妃娘娘一般无二。”
皇上似乎没有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一般，上前扶住宸妃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搀到了座椅上，唤来小太监给她加了厚厚的垫子后这才放心了。
宸妃看着雍王含笑说道：“之前皇上也说过，臣妾的面容像是睿王殿下故去的母妃。”
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当做替身的样子。
倒是让雍王愣住了。
皇上也笑道：“确实，初见的时候一身绯红轻衣，比现在还要像几分，现在有了身孕，可不能穿的单薄了。”
身孕？
雍王的视线落在宸妃的小腹上，被厚厚的孔雀氅包裹着，丝毫看不出来身形。
孔雀氅？
他没有想到，郁行风竟然把这件东西都舍出来了。
怪不得萧雨歇说过，她有办法。
了然的雍王终于把所有的线都理清楚了。
他轻笑，对着皇上拱手行礼。
“既然皇上身边有美人作陪，臣弟就先告退了。”
皇上也没有挽留，只有宸妃好奇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柔声问道：“皇上，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位雍王殿下？”
皇上拿了暖手的汤婆子放进她的怀里，淡淡说道：“因为之前，他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皇宫，去了兰若寺。”
宸妃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个有趣的人。”
只是有趣到，这后宫朝堂都要变天了。
……
萧雨歇被郁行风带回睿王府后，又是一段时间没有出去。
她日日白天沉睡，如果不是知道她晚上跑出去和莫夜“私会”，郁行风真的会以为，她累了。
可是在莫夜处，她说的事情除了济世堂便是当朝局势，对于他却只字不提。
有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郁行风这三个字上引，都被萧雨歇巧妙的引开了话题。
把一切都收进眼里的青影只觉得自己的主子越来越作死。
王妃明显是把莫夜当做了心底的依靠，可是郁行风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合作伙伴啊！
他已经能想象出来，倘若哪一天，萧雨歇知晓郁行风和莫夜是一个人的话，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萧雨歇足足睡足了三天后，才慵懒的起身，慢悠悠的出了门。
她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情，现在才想起来。
之前秋猎森林试图要她命的女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青悠就知道，她又要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