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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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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辛从梦中蓦然惊醒。

梦中她带着小平在一个宽阔的游乐场。游乐场里有很多花花绿绿的设施,当间有一座巨大的旋转木马,即便是白天也悬着彩带,亮着彩灯。小平要骑,钟辛笑着去买票。可是一转眼,孩子已经跟着木马跑起来。

钟辛不知道旋转木马什么时候开启的,也许是孩子太小,工作人员没有看见。小平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到了转盘里面,木马跟着转盘在旋转,孩子跑在里面太危险。

钟辛急得惊叫了起来:“小平,快回来。”

她一边喊着,一边也跳上了转盘。

音乐被消了音,钟辛的呼喊仿佛也在真空中,围观的人群笑呵呵地看着追逐的母子俩,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空空的木马群一圈又一圈地旋转,高高低低。小平小小的身影在玩具木马的假面之间时隐时现。钟辛不顾一切去追,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个小小的身影,汗水和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荒诞不负责任的游乐场的,恐惧和悔痛从心底涌了上来。

一回身,严岩已经紧紧地把她拥住,他在她耳边低语:“辛,不要害怕。小平会回来的。”

钟辛才惊觉,自己已经从噩梦中醒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些天严岩总要和她拥在一起睡,其实成年人睡在一起并不踏实。钟辛和他也已经过了夜夜寻欢的年纪,是没必要这样粘腻的。

但严岩辩称自己有皮肤饥渴症,时刻需要她在手边可以触及的地方。钟辛也不知道他以前那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只得随着他睡在一起。

但孩子不在身边,钟辛总觉得爱严岩越深,就是对小平的背叛越深。这种撕裂的感觉,无人诉说。所以她常常有陷到那样的梦境中。

严岩轻轻拍着钟辛的背,让她平静下来:“不要急,孩子会回来的,我会帮你的。”

夜深人静,严岩的话却在钟辛的心中拉响了警铃。她警觉地望着他:“你怎么帮我?”

严岩愣了一愣,他显然低估了钟辛的理性程度。即便在这样濒临崩溃的时刻,她也保持着现实世界的清醒。

严岩温和地笑了笑,“至少我是个男人。下次你要去抢孩子,带上我。不是一早说好了的吗?”

钟辛有点将信将疑,总觉得严岩话里有话。还想再问点什么,他又吻了过来,钟辛只能闭上眼睛躺进他的臂弯。

天一亮,钟辛接到了姜律师的电话。法院通知庭前调解。诉状递交了两个多月了,离婚的事情终于有了一点进展。

姜律师知道钟辛上次差点又被吴晨诚侵犯了一次,并且从那以后又是一个多月没见到孩子,做为母亲,她也很是气愤。

“你放心,钟小姐。你的条件非常好,咱们能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调解只是一个必经的流程。如果他的方案不合理,咱们可以不同意调解。”

钟辛苦涩地点点头。

吴晨诚提出的调解方案和他们以前签过的离婚协议有了不小的调整。

房子还是一人一套,吴晨诚拿了大的那套三居,钟辛分小的学区房。大房子还有一百多万贷款,吴晨诚提出房产证上把钟辛的名字去掉,贷款也转移到他名下,这样钟辛就彻底和那套三居没有关系。

但因为贷款是夫妻共同负债,吴晨诚提出钟辛将车折价给他,并且还要补给20万差价。

这还不算,小平的抚养权全部归他,钟辛可以一星期探望一次。每个月付5000抚养费,幼儿园和其他教育经费另算均摊。

姜律师一看就炸了,这等于是吴晨诚拿了大房子,拿了孩子,还要钟辛倒给他20万。

“这也是太能算了。这协议咱不用签。”

钟辛看了看吴晨诚和他的律师,心中一片冰凉。

吴晨诚面露得色。

吴家父母已经开始在山东老家给吴晨诚物色对象了。以他在京城的条件,有意向的姑娘有好几家,都是没结过婚的黄花大闺女,其中还有一位中学教师。

吴晨诚傲慢地盯着钟辛,虽然她看上去并没有怎么憔悴,但脸色还是挺难看。

钟辛和姜律师耳语了几句。

姜律师说:“这个协议对我的当事人很不公平,我们要求重新分割财产。此外,我方有对方家暴的录音,将来如果上法庭的话,我们将会做为证据提交。”

姜律师打开录音,钟辛的尖叫响了起来。

法官皱着眉头看了看吴晨诚,吴晨诚有点慌。他的律师也没有想到这个突发状况。

两个人退到另外一个房间去商议了。法官估计看他的吃相难看,也想着赶紧把事情了结了,也跟着过去吓唬了两句。

隔了一会儿,俩人回来了,他们拿来了新的调解协议。

吴晨诚同意不要钟辛的20万现金补偿,抚养费也降到每个月3000。但是孩子的幼儿园和其他教育费用还是要另行计算均摊。这是因为孩子的这笔钱实在不是少数。此外,钟辛还要协助三居室的过户和转移贷款。

姜律师一脸愤慨:“我的当事人要求孩子的抚养权。否则我们不同意调解。”

吴晨诚脸色有些苍白:“孩子的抚养权不能商量。孩子必须跟着我。”

钟辛看着他装出来的慈父模样,心中惨笑。她真想问问他,这一个月他有几天陪过孩子?

但是此刻她不能说这话。她抬眼看着吴晨诚,四目相接,吴晨诚心中一颤。

即便到了这个时刻,吴晨诚离婚的意愿也没有特别坚决。但是父母已经撺掇着在老家给他物色对象了,他有点骑虎难下。

刚才律师告诉他,钟辛手中握着的录音对他非常不利,他也只是同意在财产上做了些让步,孩子的抚养权是他唯一能够拖缓钟辛的一步棋。

他心底的这点矛盾没有说给任何人知道,更不敢在钟辛面前透露一点点。

“我同意调解。签字吧。”

钟辛冷淡地声音响起,吴晨诚和姜律师都震惊地看着她。

“我同意他的所有条件。姜律师,我签字。”

“钟小姐,你的收入高,住房稳定,孩子户口还落在学区,这些都是极为有利的条件。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帮你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姜律师有点焦急地劝她。

钟辛一边签字,一边说:“不用了,小平也是吴家的孩子。无论抚养权在哪儿,我都永远是他的妈妈。”

她把笔递给吴晨诚,吴晨诚怔怔地接了过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法官松了一口气,今天快速地结了一案,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他例行地宣告着:“离婚调解协议书也是正式的法律文件,和判决书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

吴晨诚只觉得世界嗡嗡的。他一点儿亏都没吃,但还是觉得自己是糊里糊涂地就离了婚。

相比之下,吴晨诚的律师就比姜律师要兴高采烈得多。这对他来讲,是个不小的胜利,毕竟当事人的主要诉求他都争取到了。

姜律师和钟辛走出法院。姜律师的职业形象有一点儿颓败。

“钟小姐,你真的没必要……。”

“已经签完字了,我现在自由了是吗?”

“是。”姜律师有些困惑地看着钟辛,她不像是铁石心肠不要孩子的女人,但也不像是输了官司的状态。姜律师有些拿不准自己的这位客户到底在想些什么。

钟辛仰起头,北京初冬的寒风刮在脸上,寒意肆意地侵入肌肤,仿佛皮下一寸都能被风刮透。太阳是白色的一个点,不能直视。

钟辛的眼角没有眼泪。

吴晨诚走出法院,看到站在路边的钟辛。她穿着稍嫌臃肿的天蓝色羽绒服,扎着简单的马尾,脚下是一双半新不旧的黑色半高跟皮靴,手里的包看不出品牌,俨然是北京街头随处可见的平庸妇人的模样。

自己居然被这样女人离了婚。吴晨诚气不打一处来:

“小平会记住你这个狠心的人,你这个当妈不要他!”

钟辛唇边勾着笑:“吴晨诚,我这里有你的第一份离婚协议书。那上面你可一个字没有提他。我也有正式的诉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我的离婚诉求,我要求的是他的独立抚养权。”

吴晨诚咬牙切齿地说:“你,你就是不要孩子!你还狡辩。”

钟辛笑意更深:“我只是一个无奈地母亲。小平懂事之后,见到那两份文件,自然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他会原谅我的。”

吴晨诚愣住了,钟辛说得不无道理。

钟辛轻快地说:

“我明天来接孩子,这个周末我带他去滑冰。他们学校开课了。”

吴晨诚反应不过来。钟辛接着又说:“以后每个周末孩子跟着我两天。我带他去上课。兴趣课也是正式的课堂,不能老是迟到。养成习惯就不好了。”

小平平常上幼儿园都是吴家父母接送,幼儿园在小区里,吴家父母接送也不困难。但是周末的课外班分布在市区各地,要远得多,只能吴晨诚开车接送。他因为不太熟悉,又比较懒,已经误了几次课了。

吴晨诚听得傻了。

“小平最近的英语退步太大了。叫你父母别老在孩子面前说我坏话了,有什么用呢,除了让孩子学一口大葱味的普通话以外,一点儿用都没有。”

“你监听了我们?!”吴晨诚终于反应过来。钟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一次从那里离开,钟辛留下的儿童手表,不但可以通话,还有定位和监听的功能。

“你休想再看到孩子了!”吴晨诚吼了起来。

“刚刚生效的法律文件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提醒你一句,你还需要我配合房产过户。”

吴晨诚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狡猾的女人。十年夫妻,一旦反目,她居然能够如此计谋深远。自己一直都小看了她。

钟辛平静得令人生畏:

“你要带着孩子回山东也行。我不着急。小平永远是我的孩子。你藏他一年、两年、十年都没关系。等他大了,他自然会来找我这个妈。起码我还可以给他一套北京海淀的学区房。”

吴晨诚气得说不出话来。刚才吼了一嗓子之后,法院门口的保安已经开始用警惕地眼光扫视他了,他不能动粗。

钟辛虚弱地笑了笑,笑容竟然有几分妩媚:“吴晨诚,你只是有抚养权而已,而我永远都是他的母亲。”

姜律师终于明白董晴为什么对钟辛赞不绝口了。她的眼光、心计、心理承受力超出一般人太多。

“钟小姐,你是对的。咱们不用跟他们缠斗。”

钟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今天不同意调解,法院等几个月才会开庭。而第一次开庭按照惯例不会判离婚。第二次诉讼必须要在6个月之后才允许再提。如果她不速战速决。这个婚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离得成。

钟辛坐在姜律师的副驾,看着眼前北京冬日黯淡无光的景象,四处都是灰扑扑的。

钟辛缓缓地说:“我要孩子,但不是这个要法。

法律判决的抚养权没有意义。吴家父母都在北京,和孩子就住在一起。如果他们不遵守判决硬把孩子抢走,我一样无计可施。”

姜律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钟辛咬着牙,轻轻地吐出她心底的积郁:“我要让他们把孩子给我送回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两个月钟辛才见到小平一面,她的心日夜都在滴血。但是她不能让吴家父母觉得自己在抢孩子,越在乎对方就会越以为可以拿捏你,后患无穷。

吴晨诚站在法院门口,止不住地恍惚,他有点记不清自己到底把车停哪儿了。钟辛和姜律师的车开过来。寒风中,吴晨诚的身影多了几分凄惶。

钟辛心中一动,她突然不再那么恨他了。十年夫妻,在这个寒冷的冬日上午冷淡收场,没有人是赢家。

钟辛摇下车窗,吴晨诚怔怔地看着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