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塞车，文千千晚了一小时才到达警署。因为不喜欢打电话，她尝试发讯息……还是那句“对方关闭了讯息接收”提示。
真是奇怪了，步将军就这么不喜欢接收讯息吗？没办法，文千千只好向他发送通话的申请。
对方接的非常快，然后文千千总觉得，身边的某位先生好像靠过来的一点。
“咳咳，”文千千不适地挪挪屁股，说：“琼恩警官？我现在在警署门外了。”
“我还有几步路就到了，你等一等。”没想到步少锋比她还晚一些到，文千千应了声好，就挂断了。
“怎样。”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还问什么？文千千靠回椅背，说：“他快到了。”
“用得着一定要交给他吗？随便给一个警务人员不就好了。”
约都约了，来都来了，刚刚也答应要等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嘛。文千千撇撇嘴，把视线投向窗外，似乎在看着旁边的甜品店，又像是在街头辨认那个高大的身影。
沉默了一会儿，梁启朝说：“还是少和他接触，他的身份决定我们不可能完全站在同一边。”
“知道了，我还了衣服后，也没什么事可以和他起交集。”
不，梁启朝皱眉，他觉得步少锋已经盯上文千千了，虽然他想不通为什么，这根本不符合印象中这个人的性格。
单纯是在意文千千的伤痕？可是现在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遭到暴力对待，这个人怎么突然有这个闲心管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的事了？难不成又是文千千的力量在作祟吗？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不过……要是她再惹点什么麻烦，那步少锋估计就更加有理由盯着她了。
说来文千千不就是成功将他和瓦尔基里拖下水了吗，啧……现在他觉得他们已经越来越难脱身了——这么想着，他的眼睛就定在对方的戒指上。
那手指一动，梁启朝抬头，看见文千千也正在看着他，眼里有疑惑。
把视线转开，梁启朝决定看看新闻。
“这个，我好像说过谢谢了吧？”
“唔，说过。”
“嘿嘿……”
“……你脑子记不住事的吗？”
“才——不是。对了，你们为什么要选戒指啊？不选手环或者项链？”
“太废材料了。”
文千千噘嘴：“有没有人说过你小气？”
“我小气？”梁启朝气笑了，摇摇头，摆出一副‘我要认真看东西了，你别和我说话’的姿态，转向另一边。
“好嘛，我也就这么一说撒。”
“哼。”
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得寸进尺，文千千摆上巴结的笑脸准备诚恳地道歉时，身边的窗户被人咚咚叩响了。
转头一看，正是步少锋。他没有打伞，也没有弄个简易的力场来挡雨，现在淋成落汤鸡一样的脸，靠在车窗边对文千千笑。
“哇。”见到这一幕，文千千赶紧打开窗，将雨伞伸出去撑开，挡在对方头上。“警官，你怎么淋着雨来的呀！”也不晓得去路边的便民中心借点挡雨的东西。
从押金50的伞到各种大小和价格的力场发生器，那里都有的呀。
抹了一把脸，步少锋笑道：“都到门口了，我也湿透了，等会进去洗个澡就好。”他歪过头，发现了驾驶座的梁启朝，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打招呼道：“梁所长，送员工来啊？”
文千千敏锐地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了小小的呲气声，梁启朝淡淡地开口：“我们在学校上完课，她说要过来，我看下雨了就顺便送一下。”
“哈哈哈，你人真好。”好像只是一句正常的恭维，步少锋转向文千千说：“吃饭了吗？”
啊，为什么要问这些……文千千心里咯噔一下，说：“啃了个面包而已，路上塞车塞的真厉害，本来想着快点过来放下衣服然后去吃饭的，哎……”
“哦，要不要去一家……”
“文千千，快把东西还给人家吧，我们下午还有事情要做。”梁启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插嘴道。
文千千像是才想起这碴儿，忙将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刚想交到对方手里，但是看着湿哒哒的手，她迟疑了。
“哦哦，不好意思，你等一下。”步少锋从伞下跑开，去了那家甜品店，等他再出来时，手里捏了一团塑料袋。
回到伞下，他张开那个塑料袋，用手翻过来撑住说：“你推进来，这样就不会沾湿了。”
文千千照做，等塑料袋随着推力翻回来后，好好地将衣服包在里面，从雨中将它们保护好。
“警官，那我们走啦。”文千千说道。
步少锋眼神闪一闪，点点头，又对着梁启朝摆摆手，封好怀里塑料袋的口，冒雨跑进对面的警署里。
文千千小心收好伞，塞进脚前那个专门放伞的干燥管中，车就开动了。
“你等着吧。”梁启朝突然开口说，“过不久他肯定能找到由头联系你的。”
“咦？为什么，他干嘛要找理由联系我？”文千千瞪眼，表示非常的不解。
“反正你等着就好，早晚知道为什么。”
文千千缩缩脖子，心里有点不妙的预感。
这头步少锋浑身湿透的冲进警署，没等冯田喊住他，打开冯田的柜子，拿出一套制服就往清洁仓去了。
“啊，我的……你别把它撑坏了！”冯田无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快速洗了个澡，他换上这套衣服……“冯田这小子衣服真是紧。”扯扯衣领，他感觉有一些不舒适。
“说了，我们的码数不一样的，你干嘛不问我拿别的制服……”冯田看着那有点紧张的纽扣，心里也紧绷了起来。
“得了，又不是穿不下，就是紧一点。”步少锋那套运动服还给女警员后，扯了张凳子过来，坐在冯田身边：“你今天又是呆在办公室？”
“你来了正好。”冯田被他这么一说，想起自己现在正在研究的案件，勾勾手叫步少锋过来看。
步少锋看着那个文档的标题，念出声：“虚拟歌姬绑架案……喂，你怎么沦落到弄这种案件了？”
“反正都是找事做，这个总比我派下去的那些要有意思。”
“你就不会厚着脸皮去跟医院的案子吗？”
冯田瞥了步少锋一眼，说：“听你这样说，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厚着脸皮去现场了吧？”
“算了吧，警长在跟的案子，我还是别去搅他的局了。”
“怎么，你和自己的上司不合吗？”
冯田摊开手，小声回答道：“我不认同他的探案手法，但是我又不能说什么，不如眼不见为净。”
“这样好吗？要是你不喜欢他的手法，你又不指出来，那万一他误判了怎么办？”
“他倒很少误判，所以只是方式不合，一山难容二虎。”
见步少锋还想说点什么，冯田伸手制止他说：“反正也不用花多少时间，你就来看看这个案子嘛。”
都这样说了，步少锋还能劝些什么？于是他凑过去，开始看文档的内容：
其实他错了题目的意思，这并不是一起智能AI消失的案件，而是一个叫“流星”的虚拟歌姬涉嫌绑架平民的案件。
“哦呦，有趣，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告虚拟歌姬绑架？怎么绑？”步少锋啧啧称奇，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他也是无语了。
“你看下去嘛。”
虚拟歌姬“流星”，是一年前在年轻群体里火起来的一个只存在在数据和网络里的歌姬。当一个作曲家将自己的歌上传给这名歌姬的平台，很快就会得到回应，这名歌姬立刻会将歌演唱出来。
与旧版的虚拟歌姬不同，这个歌姬不需要作曲家自己调声音，她有自己的处理器，会直接将歌唱出来，而且效果还不错。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比智能AI要低级点，但是比旧式歌姬要智能得多的半自动AI。
最近喜欢她的群众发现，好几个专门为她作曲的人，渐渐从网络上消失了。不仅仅是停止发表新作品，而且连社交窗也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一开始歌迷只觉得是刚好有这么多人隐退，所以没有在意，可是慢慢的他们发现，这些作曲家一直在减少，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了。
为了保护好最后一个作曲家，这些年轻人自发的开了一个每日签到对话的交流群，这名作曲家会每日在上面说说自己的现况。
然后新的事情发生了，让这些歌迷开始惶惶不安起来——进入了群里的歌迷也在慢慢的失联。
一开始是五百多人，到现在的三百多，还在不断减少。
他们试图联系这些疑似退群的人的社交账号，得到的都是“查无此人”。然后群主开始认为事态失控了，报了警。
然后就在昨天，群里的那名作曲家再也没有说过话。
步少锋眯眯眼，说：“失踪？你有没有联系信息安全那边的人，查查这些‘查无此人’的账号后面的人，有没有注销市民ID？”
冯田黑着脸说：“我通知了，这些消失的ID登录过的地址他们正在查。目前为止，查过的账号后面的地址，没有一个是绑定了市民ID的。”
感觉事情古怪起来，步少锋说：“会不会是他们用了什么工具，挂了假地址？”
冯田嗤笑出声，说：“近两百人都这么干？图什么？这个歌姬的平台是正规合法的，他们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是地址？”
“而且，刚刚我想着虚拟地址查不到，那就比对现实的地址，去现实中找呆在哪里的人吧。你猜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比如这个，”冯田点了点其中一列数字说，“寒松路39号，这个地方的家庭智能系统的账号我都查出来了，链接通话后，接是有人接，不过……”
“接的是个家庭主妇，她说她对这些年轻人的东西不感兴趣，估计是她的女儿在玩。
然后我就问‘你的女儿在家吗？’她回答说‘死丫头快半个月没联系过家里了，也没有回来看过她，也不知到在学校里忙些什么，怪担心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我就问‘你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她呀’，她回答‘这丫头肯定嫌我烦，把旧的账号注销了，新的又没有告诉我’。”冯田摊开双手，脖子往前探了一下，做了个‘就是这样’的表情。“半个月，她账号变灰的时候也是半个月前，这句话是群主和我说的。”
“这个群主，你有没有叫他来一趟？”步少锋问。
“说了，他也是个学生，说下午上完课就过来。”
步少锋说：“那群里的其他人呢？你有没有试着进那个群？”
“开玩笑，我当然进去了，现在看那些孩子在紧张兮兮地瞎猜呢。”
“让我看看？”
冯田将自己的社交窗打开，点开那个群，里面果然乱成一团了，三百多人在快速刷着屏幕，甚至有人猜失踪的人是不是已经遇害了。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阵恐慌。
步少锋摇摇头说：“人太多了，就算这个嫌犯藏在他们之间，这么个刷法，根本看不过来。”
“所以嘛，进去了也没什么用。”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步少锋指指上面剩下的人说：“你不如将这些人的地址分布图给做出来，然后花点精力也将那些‘消失’的人的地址放出来，说不定能看出一些规律。”
冯田一听就明白了，他说：“你是想看看犯人的犯案范围吧。”说着他点开一个窗口，指着上面一个个在冒着红点的地图说：“你以为我不会想到这一点吗？
这个就是信息那边一边查一边上报的地址，我的后台一直在不断的把点标出来，但是一看——”
“根本没有章法。”两人同时说道。
没错，那些点四散开来，哪里都有，在全岚山范围内，都有消失的账号存在，而且不止岚山，连另外两个势力里都有红点。
“这还只是这个群里的情况，这个歌姬的平台的日在线数可是6万7啊，老兄。”
步少锋苦笑着摇摇头：“要听你这么说，那这个案子要怎么查？这都跨大陆了，难道是世界级的大案？”这情况，看得他都要怀疑真的是歌姬通过网路在绑架人了。
“这你倒不用太紧张，因为我们还有希望的，”冯田拉开群里名单，然后指了指那个灰掉的账号，说：“这个作曲家只是下线了，但是他的账号还健在呢。”
“所以呢，我们是要去哪座城市找这个化名为花火的人啊？要不要我动用我的军事力量帮你查案？”
“啧啧啧，”冯田摇摇手指，“老兄，这个花火，就在平城。至少我查到的信息显示是这样的。”
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等那个群主过来后，再一同去这个花火账号登录过的各个地址碰碰运气——比如有一个就登录了几千次，是最多的，所以他们第一个就要去这里看看。
下午四点半左右，这个瘦瘦的男生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你们好，我就是……流星群的、的群主。”他来到警署，看上去很紧张，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尤其是看到又高又严肃的步少锋后，他更加紧张了，脸都有些发白。
冯田知道这个男生就是那种典型的网上和现实中两个样的人，所以他拿起早泡好的热麦片，走上去安抚到：“外面还在下雨，很冷吧，喝点东西暖暖身体吧。”
男孩笑笑地接过杯子喝起来，冯步二人不想在对方缓过劲的时候，还给他造成压力，于是转身将注意力转到显示屏上。
“谢谢……我、我好多了。”把杯子放下，这孩子没像刚才那样蔫蔫的，浑身打颤，虽然看上去还是很小心翼翼。
冯田抬头，露出的温和的笑容说：“你给我传的各个截图也好，聊天记录也好，还有你自己的看法和有印象的事，我都看完了。这样的，我打算去找这个叫花火的作曲家，但是我担心我们找到他时，因为警察的身份，让他感到紧张和抗拒，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行动。”
男孩用手捻着自己的刘海，低着头说：“您的意思是……要假装成担心他的歌迷去找他吗？”
“如果能这样，就最好了。”
男孩点点头说：“我会配合的，我也很想找到这位先生……我的确是他的歌迷。”然后他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变得忐忑起来。
“怎么了？”注意到男孩的异样，冯田问，“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没事的。”
“……那个……嗯……这位警官，”他颤抖着手，飞快指了指步少锋，然后立刻将手垂下，“看上去……那个……没、没什么说服力……”
直说就是，看起来就不像喜欢虚拟歌姬的人。
三人之间划过了微妙的沉默。
“不、不过！我有办法！”男孩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如果不嫌麻烦的话，请随我回宿舍一趟吧，我那边又大家上次线下活动时订的统一的卫衣和帽子，如果穿上这个，我觉得无论是怎么样的人，花火先生都很乐意接待的。”
传说中的同好衣吗……冯田眉头翘起——他的妹子就有这种衣服，看上去十分的张扬自我，好像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东西一样。
他穿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是……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的老同学。
步少锋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题外话】：想象一下吧！一个正经的冷脸大叔，一米八快一米九的身高，看上去一身凌然正气，穿着痛衣，戴着痛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