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靠着睡着了。
王亚醒过来看到对方挨自己极近的脸蛋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差点吓傻。
屏幕还在轮流播放着那些影片，王亚分不出二心去关注上面现在在演着什么，他现在全身心都在眼前的这张脸蛋上。在银幕的荧光下，她的脸上一般被镶上了玉色的边，沉静由柔和。他想，如果用指尖去碰，会不会把这鼓起来的部分戳破呢？会不会摸起来，也和玉一样温凉舒适？
或许比起摸，他应该用嘴巴吸一下？像是被这个想法蛊惑了，王亚开始慢慢靠过去。随着距离拉近，他觉得对方身上有种甜香味儿，这是平时都没有注意到的……这个气味，甚至让他产生了腹中空虚的感觉，真是疯了……然后他的嘴唇就沾到了对方的皮肤。
“丫丫……”等文千千睁眼时，就看到眼前虚影一闪，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咚一声滚下床。
“……”王亚背靠着床边木板一脸悲愤：说好的习惯呢？明明只要微笑着撑起上身说类似于——早啊，你今天真可爱，让人忍不住呢——之类的，不就套路成功了吗？说不定还能反攻一把。但是自己的身体直接就裹被子——打滚——翻下床，三连击一步到位了。呜呜呜呜……王亚现在真的恨。
千千探出头，看见床边那用被子裹住自己的白色物体，伸手过去戳戳：“丫丫，吃早饭吗？七点了。”
王亚正想顺着她的话答应，然后他想起自己约了医生，胃里不能有东西，只好拒绝的文千千的邀请。
他们在研究所出口附近分开。
文千千叮嘱道：“结果出来了我要看，你不准藏着掖着知道吗？”
除了好好好，是是是以外，王亚哪敢有什么别的答案呢？
最近的医院炸了，从昨天到现在，一刷社交系统，全部是关于这个事件的。有些市民开始担心起这座城市的治安，毕竟在一年内居然发生了两起爆炸案，这在文城事非常罕见的事情。
而且当公布了伤亡名单后，这让人更加紧张了——第二次爆炸案造成了三人死亡，两名一医生和一名护士。
又爆炸，而且还死人了，这不就是事态升级了吗？
有人跳出来质疑警方上一起爆炸案件结案时是不是太过草率。毕竟在过了三天后，在另一边又发生了爆炸，两个案件之间是否真的没有联系？如有联系，那么前一次爆炸责任就不能全放在管理运营公司身上。
有人更加直接，直接提出可能有不法分子在文城扰乱秩序，甚至提问：是否将两次案件定性为恐怖袭击。
将社交窗关上，王亚爬上车——因为最近的医院炸了，他得跑到之前晕倒时待的那家做检查。
希望在路上自己能稳定发挥，不要晕倒——他每次晕倒前都没有征兆，弄得他有点疑神疑鬼，总怕什么时候又是一睁眼，不知在什么地方醒过来。
文千千心里担心，导致早上吃撑了，一边揉肚皮，一边往办公室走去。啊。今天又要怎么样杀时间呢？她为什么不干脆请假跟着王亚去医院呢？
……等等……哎，算了。
文千千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陪男友去医院的机会。
意外的是，梁启朝的办公室门锁着，她不知道是他没有醒，还是说他已经回来后又走了……或者说，他其实在里面，反锁了门？想到这，文千千把脸贴上去，想试试能不能分辨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当然水看不清的……要是能从外头看清，那梁启朝真的不用混了。
文千千打开自己的包包，看向某个曾经突破过这扇门的“作案工具”——小Q最近好安静，那天出去玩没有带上它，让它在充电座上呆了两天有多，也没见它自己蹦起来要找她。
估计又是什么系统更新吧？戳戳那个小脑袋，文千千没有很在意，这种情况时不时有发生，等这个状况过去后，它要么会多一两个功能，要么就是系统优化了。
合上袋子，文千千想，让Q破门而入的想法还是想想就好，要真这么做了，估计小Q要沉湖。
要么就等等，不是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吗？于是文千千选择蹲在门边，可这一蹲，居然就蹲了一个小时。幸亏这条路没什么人走，不然人人都可以看到那个蹲守在门边的可怜身影了。
“梁教授到底在干什么啊，要是不回来，也不说一声……”一下又一下的揪着自己的马尾，文千千一次次将手移到对方的头像上，又移开——主动找人说话尴尬症大爆发……
等因为宿醉而晚起的梁启朝出现在走廊那边时，那就看到门口跪着个打桩机——文千千那家伙在自己的玻璃门上，一下下用脑袋撞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自己是酒还没有醒吗？这一幕太过诡异，他突然找不到词来吐槽。如果有员工路过，估计也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自家上司站在拐角处默默看一个女生用头撞他的门……太奇怪了！这绝对不正常！
然后动作诡异的文千千总算停下了以头抢门的举动，用头抵着门，似乎在自己的通讯环上点着什么。
没有打开荧光大屏，只直接在小屏幕上滑动着……梁启朝猜，她可能是要和谁打个电话……然后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没多久，手腕处的震动，证实了自己大胆的猜想——文千千还真的是给自己打电话？看着那家伙惶惶地转头看向这边，一脸吓哭的表情。梁启朝有点想笑，但是等他意识到对方用头撞门可能是因为不想给自己打电话，又因为进不去门，所以非常纠结时，他又笑不出来了。
MDZZ，你可以发讯息啊！还是说你连讯息都纠结着要不要发？
“咳，让一下。”文千千乖乖让开，等那人将门打开。
“进去吧。”梁启朝指指里面，侧身说道。
文千千正想进去坐好，但是看梁启朝似乎并不想坐下办公，而是在办公桌那里翻找着什么，连大衣都没有脱下。看着看着，文千千认为，这个人可能要出门。
早就察觉对方的视线一直一直盯在自己身上，梁启朝没有太在意，找到自己上课时要用的移动硬盘后，他一边检查里面内容的完好性，一面对文千千说：“你的员工卡其实可以打开这扇门的。”反正自己办公室里其实没有她不能看的东西，不能看的都在下面，所以他就干脆给文千千开了门禁。
“什？！”那自己在外面傻等到底是为了什么！文千千瞪大双眼。
谁知道你这么耿直，都不去试一试呢？
不对不对，你应该告诉我一声才是。
双目对视一瞬又移开，梁启朝说：“你要是要出门，就用你的卡刷下里面的感应器，然后你再关上门，它就会锁上了。”
“梁教授你要出门吗？”
“上课。”他挥挥自己手里比普通还要厚一些的指令屏说。这个指令屏文千千用过，帮梁启朝去发试卷时，张开后就直接把试卷传到在场对应学生的指令屏上了，比普通指令屏的带宽要更大，速度更快，老师人手一个。算是教学设备。
“我我我……”文千千站起来，一下子没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但是成功挽留了梁启朝迈出去的脚。
“还有什么事？你要是很闲，就像以前那样，去找……”
“我能跟……跟着……”
即使她没有全说出来，梁启朝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他眼神默默，看不出是什么想法。
文千千自己就先打退堂鼓了：果然跟着去有些碍事……仅仅是因为好奇就要跟着去，这种理由，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我也就是一说。”她开始后退。
谁知梁启朝说：“可以。”
“好的，我看看桃子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的部下好像出去了。”
“我说，”梁启朝皱起眉头，“可以。文千千，你如果真的是助教，自己上司说的话是不是要听清楚点？”
“咦？”
“走了，我快迟到了。”
“咦？”
“锁门。”叹了口气，梁启朝觉得自己的宿醉头疼又慢慢上来了，按着鼻梁，走出门口——他不想站在原地等对方反应过来了，他时间有些紧迫。
“等等，等等！”文千千立刻想冲出去跟着，随后想起自己还要锁门，又退回来用自己的员工卡刷了一下感应器，等关上门后那一声上锁的提示音响起，她就撒丫子跑到梁启朝后面跟着了。
这是第一回教授和助教同时出现，而且还是踩着铃声出现的，在场的学生都齐刷刷抬起头，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文千千顶着被盯着的压力，想往后排走去，谁知被制止了。
“你坐在这里。”梁启朝指指讲台上的那个座位，说。
等等！这和剧本不一样啊！我坐在后面装死就好了，坐在前面时刻被盯着压力好大啊！
但是这一回梁启朝直接忽视她的讯号，转身把自己的备课资料接入身前的投影仪里，然后走到文千千身边，低声说：“你看到这些按钮没有？”
文千千点头，心里暗苦——难道梁启朝要自己配合吗？可是……可是她会忍不住睡着的呀！！
“我的每一格教学内容里，又很多附件，前面的投影仪会显示主要要讲的东西，但是有些额外的内容要展示时，就会在后面的这块荧幕上放出来。”梁启朝指着那一排金属按钮，“你看，比如我现在前面打开的是第一格，这里亮起的是五个按钮是不是？”
总觉得梁启朝在教小孩子……文千千点头，同时又觉得耳朵痒痒的。
“等会我讲的时候，会说看什么什么，你看着我指着的部分，那里有名字，你就按下显示了对应名字的按钮就好。每一格的文件数不一样，有多少它就会亮多少，有时候我要你打开多个，那么……按着下面这个‘并列播放’键，要按住了，然后同时按我要的那几个文件……恩，你懂了吗？”
总觉得台下的学生，是不是有点骚动过头？文千千点点头，这种程度她还是能应对的，问题是……她能不能保持精神集中，不会中途睡过去呢？
梁启朝感觉还不错，这样也费事自己来回跑，按来按去。他一直就不是很满意这个立体触控系统和屏幕操作系统分开的设计……这不是逼着每个教授请助手吗？
……等等，好像一直也就他没有请过助手。
“咳咳。”总感觉台下的学生是不是有点躁动过头了？梁启朝清清嗓子，他回头看文千千，似乎正好收起一个苦脸，忍不住用手指弹了额头一发，递过去个——你给我机灵点，别犯错——的眼神，就走下场，去弄自己的立体触控系统了。
什么“空间”啊……“时间”啊……也亏得文千千似懂非懂的听梁启朝讲课，听出了点科幻小说的味道，所以不至于犯迷糊。她看着这课程的标题——时空压缩理论。算了，不要去尝试理解，这不是她需要理解的东西。
然后她趁梁启朝还没有要她按按钮，偷偷去打量对方放在桌子上的课程表——一周三节课，分别是现在的这个时空压缩理论……还有一个空间与力……最后是个实验课，药理学中的相容和相斥。
一看前两个就是同一个系的课程，后面这个……感觉是被叫过去兼职。药理吗……也是，自己的药不就他倒腾出来的吗，能教这个不出奇。文千千突然对这个人的学位产生了浓厚兴趣，怎么之前自己都没有去关注过呢？梁启朝该不会是有多个学术学位吧……药和物理学，感觉差好远……欧呦！他是某个班级的班主任，从来不露面的那种班主任吗？噗嗤……
“文千千……”
突然梁启朝咬牙切齿的声音显得非常近，她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那里，和全场学生盯着她看……糟！她忙抬头去看，他已经进入到下一格了，而自己因为发呆，没有跟上他。
“第一个，请打开，谢谢。”
赶紧点开，文千千想把自己的脸蛋埋进讲台里——啊，完了，出丑了。之后她再不敢走神，从头到尾都紧紧盯着梁启朝不放，而且强行无视那些学生们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三个小时的课程，中间休息过两回，但是梁启朝似乎不想与她交谈，就默默抓着自己的热水壶，在课堂里走来走去。有时会有学生举手示意，他就会过去，低声解答学生的问题。
其实……和老妈以前还在赛西亚学院教书时，感觉差不多。揭开了自己好奇的部分的面纱，得到的结论……不能说叫人失望，只能说，天下的老师其实都差不多，他们就是一个群体，不论这个人私底下是怎么样的，只要拿上教案，面对学生，他自然就能调整到老师的模式中去。
她撑着脑袋观察，殊不知学生也在下面观察她。
在他们看来，这个助教有点迷糊，但是意外的他们并不讨厌这一点。（或者说，不嫌弃她蠢）
相反，梁教授平时表现的比较严厉，学生上课时，提问题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个人聪明的劲头太甚，导致提问时都害怕自己会不会问了太过傻的问题而被老师在心里评判一番。
但是助教来了之后，老师的表现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要怎么说……他们觉得老师其实对蠢的包容程度比他们想象的要高。
比如之前助教塞错卷子，等老师来发的时候，卡壳和很久都没有发成功。本来以为以后都见不到这位助教了，谁知下一次测试还是她乐呵呵的来发试卷。
平时有人大胆问助教的事情，平时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老师，居然苦笑了一下！
还有刚才助教走神了足足有五分钟余，从老师提到下个文件，没有得到反应，到他转过头，再次提醒。然后走近点提醒……老师居然也足足忍了她五分钟，甚至说：“我先讲下一条。”这种话。当然……讲完下一条，助教还在走神……
老师，对这个助教真是纵容……而且这个助教，感觉完全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为什么老师要请她？只是为了不去处理一些琐事吗？
难不成其实老师是特别心软的那种人，就怕助教会起到自己头上，所以以前迟迟不请助教？
在不知不觉中，梁启朝就被自己的学生误会了一轮。
至少在这一批学生毕业前，关于那个走路衣服带风的冷漠教授和其废柴助教的话题，是不会停歇了。
“文千千，”第二次休息的时候，梁启朝没有直接下去学生座位那边游荡，反而走了过来，他摇摇手里的杯子说：“帮我去打点热水，然后冲点茶，你有带茶吗？”
……哇，你的表情明明很笃定的，你又盯上我的茶了！“哦。”文千千从座位上蹦下来，接过那个杯子。
“冲浓一点。”头还是痛。
“哦……”哭唧唧，给他泡普通的那种就好了吧……
“中午吃牛排吗？”
“吃吃吃！今天我带了很厉害的货，包你喝完螺旋升天！”
梁启朝一笑：“恩，麻烦了，真乖。”
在场五十多副眼镜都要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