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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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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徐慧茹带她去了一个油菜花田,里面黄灿灿的油菜花茂盛开着,徐慧茹带她在里面,穿梭来去。

她很开心,徐慧茹也很开心,

可是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唤她的名字,她转头,那个声音幻化成一张狰狞的脸。

那张脸越来越大,将她吞没了。

她惊惧的猛地睁开了眼睛,喉咙像是被人抓住,呼吸一滞,重重喘着气。

傅绍琛也醒了,看了眼她那张苍白慌张,淌出汗渍的脸,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很快恢复平静,说起来都是她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去顾明城约会,也就不会这样。

一想到,她和顾明城站在一起笑着的样子,他的火气又上来了,但又不好发作,寒着脸,站起,“舍得醒了?”

沈知意没有回应,只是眼睛盯着上方,思绪像是放空。

傅绍琛蹙了蹙眉,唤了她一声,“沈知意?”

他心底涌上一种类似慌张的情绪。

沈知意只是睁着眼睛,那双茶色的瞳仁聚着微弱的光。

傅绍琛正打算按响铃,沈知意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死不了。”

傅绍琛一脸阴郁低沉,“死不了就不要做这些装可怜的把戏。”

沈知意眸子微动,胸腔像是涌入一股气,重重咳了几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咳了出来。瘦削的身子像是一片纸,随着咳嗦快要从床上飞起来。

傅绍琛慌了,按住了她的身体,按了床头的铃。

很快,温谦急忙走了进来。

沈知意实在咳嗦得太厉害,她本就身体虚弱,又刚醒,再咳嗦下去,半天命都快没了。

可是沈知意感冒并不是十分严重,烧也退了下来,咳嗦成这样,只能是情绪的刺激。

温谦打了一剂镇定剂之后,她才缓和下来,眼睛半闭半睁。

温谦拉着傅绍琛走离了病床,压低了声音,“她刚醒,身体又虚,不能受刺激。”

傅绍琛微低着头,“我知道,不用你教。”

她这幅可怜的样子,让芳姨站在她的那边,现在又是温谦。

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同情她?

温谦见傅绍琛冷着脸,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病房。

傅绍琛走不了,又走回了病床旁。

眼前的沈知意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剩一双眼睛打着转。

他站在一旁,薄唇淡抿,眉毛紧紧锁着,也不知道在和什么置气。

看到她这么可怜的样子,他很心烦。

当年是她选择爬上了自己的床,还找什么顾明城,难道顾明城能比他优秀,她没点脑子的吗?

沈知意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冷着一张脸,一脸不悦,他不开心什么,又不是她逼着他留在了这里,他大可以走人。

病房里的气压很低。

两个人沉默地僵持着。

突然,病房的门被打开,芳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盒。

芳姨见沈知意醒了,笑着走近,“知意,醒了?芳姨给你炖了点汤。”

沈知意见是芳姨,撑起笑,“谢谢芳姨。”

芳姨是霍苓淑身边的老人,傅家为数不多几个对沈知意还不错的人。

姜舒蔓走的时候说,芳姨还有几天才到,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如果不是来的这么快的话,可能也不会发现晕倒在公寓的自己。

芳姨之前和霍苓淑来过公寓,所以,公寓的密码芳姨都知道,才可以开门进来救了自己。

要是芳姨没有进来,可能自己就这么死了,没人发现,也说不定。

沈知意突然明白了过来,芳姨的存在就是傅绍琛被逼着留在这里,走不了的理由。

比起和生病的自己待在一起,傅绍琛恐怕更想吃着苏宛容做的饭,和苏宛容在一起。

难怪傅绍琛这么生气。

芳姨完全没察觉到僵持的气氛,打开了保温盒,盛出了一碗汤。递给了傅绍琛,“愣着做什么。”

傅绍琛虽然不情愿,还是接过了。

有芳姨在,两个人没有闹得太在台面。

傅绍琛捏起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递到沈知意的嘴边。

沈知意撑着张开了嘴巴。

芳姨很满意,以为两个人的关系缓和,笑着说道,“知意啊,这次你别怪绍琛,我已经说过他了,男人嘛,总归没有女人那么细心的。”

沈知意咽下汤汁,扯着嘴角,“我不怪他。”

她哪有怪他的资格,就算她怪他,对他来说也并不在乎。

芳姨见沈知意如此大度,更是欣慰,“夫妻之间有矛盾很正常,两个人要学会相互包容。”

沈知意虚弱点了点头。

傅绍琛也不情愿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

一碗汤见底。

芳姨满意收起了保温瓶,“绍琛,你在这里陪着知意,我回去一趟。”

芳姨自然是想把时间留给沈知意和傅绍琛两个人。

芳姨走后,病房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两个人僵持着不说话,沈知意索性闭上了眼睛。

晚些时候,温谦进来查房。

见到的就是这幅两个人互相不答理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咳了咳嗓子。

沈知意睁开眼睛,问道,“温医生,我今天可以出院吗?”

她不想就这么对着黑脸的傅绍琛,比病痛对她的折磨还磨人。

温谦有些为难,“我还是建议你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的。”

沈知意身上的都不是大病,如果沈知意拖着这么虚弱的身体回去,傅绍琛再没克制,沈知意这条命,他医术再高明,都救不了。

傅绍琛冷下脸,“医生让你住着就住着,回去再严重了怎么办?”

完全好似她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沈知意别过脸,沉默不说话。

温谦暗暗叹气,意有所指,“沈小姐的病没什么大碍了,只要不再受什么刺激。”

温谦就差点当着傅绍琛的面说,身体上的刺激和情绪上的刺激都不能有。

傅绍琛黑了黑脸,“我们知道了。”

赶人的意味在情绪里表现得很明显。

温谦合上了病例,“有什么事情你们叫我。”

走出了病房,温谦倚着门框,长舒一口气,他这是做错了什么,两边都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