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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二章 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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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针见血】

如果身边不是放着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漫画书,千绘说什么也要忍着剧痛逃走。

绝对不想让静雄看见自己糟糕的样子,一旦被发现,除了说谎没有任何办法。最近忽然觉得说谎带给自己的罪恶感越来越重,无法挣脱。

快点好快点好,少女拼命对自己的身体发出命令,同时祈求平和岛静雄千万不要立刻回来。

然而非常不巧,静雄正是顾忌着落单的千绘,才没有追出临也太远。

而他一回来,就看见千绘跪在地上抱着肚子的惨状。

“诶,怎么……”

少女只是心一凉。痛苦地摇头。

或许需要再一次说谎了。以谎言交织而成的虚伪的关系网,将要代入新一角。所有人加在她身上的真切的关心,都是她还不清的债务。

相比之下越发明白自己的卑鄙和无耻。

“刚有人打你了!?”把千绘扶到长凳上,静雄警觉地向四周望。

“……”她不说话,只是摇头。

抬手抓住静雄的胳膊阻止他,少女因剧痛而施加给对方的力道大得惊人。虽然他对痛感反应不强,也觉得自己的胳膊被勒得气血不畅。

“……只是……胃痛罢了。”

还是说了谎。

她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一切的开始就在于此。

这是后话。

“去医院?”

“不要!”如果去医院,事情就更没法解释了。少女本能地抬头拒绝,然后又因为痛苦而伏下身,“……是……老毛病……不用担心……”

少女气都喘不上来地答道。

“胃病可大可小的你知道吧,老毛病。”

她当然知道。

胃炎,消化不良,溃疡,甚至癌变,几乎是用泡面维持生命的neet如她,胃自然也有毛病,不过,和现在的状况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想着糊弄过去算了的少女含糊地点头。

疼痛如来时一般骤然消失,少女抹一把冷汗,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没事,不痛了。”

看着满是汗珠的虚弱笑容,静雄甚至联想到了刚刚产后的女性。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自己面对的面孔没有因新生儿降临而自然流露的幸福。

病中的笑,是不可能幸福的啊。

静雄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了,照片。”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才回来路上和我弟弟联系了,他说倒是没什么问题……”

好像非常不善于施与他人好意,静雄有些无法正视千绘,悄悄别过头去。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直称弟弟名字的哥哥,他的爱,是独生子的千绘没法想象的。

“虽然刚好杀青……回来还是要等几个小时。”静雄努力找寻可以转移话题的东西,“箱子,把箱子送回去吧。”

用施与好意的方式爱人。

无法以爱情表达爱,也并不懂得要怎么以其他方式表达友好,少年在成长的过程中被模糊掉太多出路,让别人受伤的话自己的心也会受伤,最终连哪怕一种可能都不愿尝试。

从而无法顺利接受,施与好意作为爱人的一种方式,得到的并非只有恶言。

或许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不会害怕——并不是他平和岛静雄向外输出的一切都不被接受。在此之前,小小的胆怯也无所谓。

无所谓的吧?

他看见千绘表示感谢的,淡淡的笑。

“谢谢。”

———————————————

深夜·街上

有的人,痴迷地喜爱散步。

她不把自己满街晃悠的事情叫做“散步”。她称之为“取材”。

去乡间旅行叫做取材,去工厂体验生活叫做取材,甚至自来也去澡堂偷窥也叫取材。

那么,少女在街上乱晃,是要怎么取材呢?

【——站在街角看每个行人的表情。】千绘眼神示意静雄看一个女人,【前段时间,聊天室出现了传言,说池袋出现了‘幽灵’。】

【我想那是指我吧。】

“唔。”

静雄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那个神色匆匆的女人。他看看手机,又看看身边站着的千绘。

千绘仔细地观察女人的装扮和行走速度。

【我想她是个刚和男友分手的白领吧——脸上有泪痕。】

静雄有些震惊,手指不太灵活地打字,但没一会儿他就厌烦了。

“啊啊好麻烦!为什么你和赛尔提一样啊又不是没有头!”

【因为我不擅长用嘴巴聊天吧大概……不,是根本不能用语言向他人进行“主动的”对话。】

交换了手机号码,本要互相用文字沟通,但看来文字只能单方面使用了。

【看来平和岛先生很怕麻烦,一定很少发短信,或者网路聊天(笑)。】

静雄看了她的手机,诧异地问:“为什么要加个(笑)啊,你完全可以笑吧讲话不行至少笑可以吧。”

千绘一愣,按下手机:【平时都是在见不到对方的情况下用文字通讯联络,所以经常会被误会本意,渐渐地加上表情成为约定俗成的事情了。以至于会不经意忘记现在正和平和岛先生面对面。】

“也有文字传达不了的事情啊。*”

千绘轻笑:【对我来说,是“也有不是文字就没法传达的事情”。】

两人在街上走走停停,时间流过,行人越来越少,关门的店铺也多了起来。虽然东京号称常夜之街,真正彻夜不眠的,也只有娱乐场所而已。

千绘有一种特别的向往。

她也动手写过。上弦月的晚上,月光温柔,清风扑面。两个人走在街上,中间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大约是一个人伸懒腰也不会打到对方那么远。不说话,也不傻笑,不牵手,就只是静静地走。好像不在身边,但对方就在旁边,如果一个人拐弯,另一个就会自然跟上,不会选择究竟要朝哪里去,因为对方的脚步就是想去的方向。

她的向往是气氛的安静和美好。

也质疑,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两个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是啊,究竟是什么关系呢。现在的他们。

偶尔地上冒出来一截断开的空心铁柱,千绘就知道这条路静雄曾经走过,打过,说不定就是在这里和折原临也拼命过。

这么看来,几乎每条路都有一处碎石满地,千绘想象着究竟是怎样的怒火发泄留下许多的残垣断壁,抬头瞟着静雄,“噗”地一笑。

“唔?”注意到少女的喷笑,静雄停步,“怎么了?”

摇摇头微笑。她摇头的时候,会闭上眼睛。摇头多数时候给对方带来失望和伤心,所以闭上眼睛,是对对方的不忍和同情。而静雄,却在此时回想着,见过多少种千绘笑的表情。

那个少女,除了面无表情之外,几乎总是微笑。

感谢,赞同,否认,无奈,悲伤,使坏在即时,觉得无聊时,默默不语时,让别人安心时,表达自己的感情,只用一个表情。就仿佛,可以用笑容表达喜怒哀乐一般*。

个别的微笑根本不对应情境,但映衬在她的脸上,就恰到好处。

平和岛静雄误以为,有着无论何时都能笑的心境,千绘一定非富即贵,无忧无虑。

这种误认为,若是千绘知道了,会怎么反应呢。

大概,还是会微笑吧。

就像仁太说“谁会喜欢那个丑女啊!”,听到这句话的メマ,反而“嘿嘿”地笑了。*

除了笑,她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表达悲伤。

【对了,平和岛先生,我可以问一件非常私人的事吗,我很认真的。可以不回答。】

可能是本性使然,对狩泽的话非常在意。

其实差点就想写【可以不回答但是别打我】,又觉得写出来更加会被打,默默地删掉了后半句。

想着“反正可以不回答”就暂且先应下了。静雄在千绘打字结束后特意将墨镜摘下来弯腰细看,才完全理解千绘的问题。

她问:

【平和岛先生喜欢男人吗?】

明显地被梗了一下。千绘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儿,马上写道:

【可以不回答。】

完全无法想象居然会有女性直接问【你喜不喜欢男人】的问题。很想揍她,是真的。但是再怎么生气,他也不能打身高只在自己胸口的女性,况且,此刻她面对自己的眼神,认真到不能回绝,没有半点戏谑的成分。

“不,不喜欢……”

回答问题的静雄反而尴尬。不如说谁被问都会尴尬吧!

【是吗,我知道了。】少女收起手机。

——诶?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差点吐槽出声的静雄一不注意,本该在视线之内的娇小身影突然不见。回头一看,少女竟再次倒在地上!

“喂,你怎么了到底!?”

“没……没什么,”少女躲闪着紧紧闭上眼,“只是……生理痛……”

“你开玩笑吗一会胃痛一会生理痛!?”

少女拼命摇头,“真的……真的只是生理痛,没事……”

总不能任由她躺在地上,静雄不得不将她抱起。和上次背她相比,重量好像轻了些。“我说,真的要去医院吧!?”

“不要……不去医院……”

在静雄的怀里痛到不停颤抖,形如刚出生的猫咪一般。千绘忍痛咬牙咯咯响声让静雄很难受。

排在,夏天的蚊子,和烦躁的时候没有牛奶喝之前。还算是比较差的位置。

——啧。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呐,我也问个问题。可以不回答。”

慢慢前行的男人远望着街口的红绿灯。月光混合着灯光洒向她,带上几分清冷的色调,然而,光是看着千绘肌肉紧绷的面颊,就觉得于心不忍。

“……到底,你生的是什么病呢。”

“还有,方才你极力阻止我跨进你家,哪怕就剩一步,为什么呢。”

千绘被戳中。却还是笑。

是苦涩的笑容。

“平和岛先生。”

似乎快要下雨,风也不流,月也不明。无法确定是不是疼痛产生的幻觉。虚汗把自己的皮肤弄得粘腻,连着他的衣服也潮乎乎。头发乱七八糟,裙子也脏得要命,更加紧密的疼痛持续不断,不管是内是外,都让她讨厌得想大叫,想哭,也想死。

却无法摆脱。

“那些问题,都是令人厌恶和作呕的答案。”

——是我,想要杀掉自己却一直苟且偷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