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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九回 鬼肚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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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鬼肚玉

挣玄鬼云水试剑,

吐磁璧天阴虫现。

“你说什么!”宋长风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缓了一大口气,接着威严出声道:“重案当前,你可敢有半句胡话?”

“千真万确啊大人!”那下属已经带了哭腔,“小的是守正门的,大人您走不久,天就全暗了,门里突然……有……有响动,小的斗胆开门一看……那……那具……尸……尸体就……一下一下地在爬!一地的肠子都……”那下属经说不下去,跪在地上不停地打抖。

一时间,死寂无声,惟山风啸耳。

宋长风心下一片凉意,但见左右亲信皆有惧色,故而稳然道:“人既死为尸,何以能动?不过活者之诡计,不足惧也!且速回李府,一探究竟!”说罢,使人扶起跪着的官兵,调转马头,临行前,回头深深地望了眼纹丝不动的楚行云。

这一眼望得极有韵味,惹得谢流水在体内阴阳怪气地叫道:“瞧这小眼神,四分讶异、三分探询、两分恳请、一分依恋!楚侠客真是好狠的心就这么让他离你而去,啧啧啧……”

楚行云懒得理他,但见了宋长风这般眼神,也略微有些愧疚。他素来是对这些悬谜之事有兴趣的,想必宋长风原也料定自己会同回李府解尸爬之谜,更何况他新官上任就遇如此灭门惨案,身边最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共度风雨。

可楚行云现在根本无法离开,别说李府有一具尸体在爬,就是告诉他全李府的尸体都他妈起来跳舞了,他今夜也决不会走!

他首先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谢流水——一个欠阉的强`奸犯,现在能在他体内,不停地说话!

楚行云无法忍受自己的脑内突然多出来一连串阴阳怪气的啧啧声,光凭这声调,他就能想象谢流水那张刀疤脸,是如何慢慢地贼笑起来,接着露出戏谑丑恶的神情。

“妈的,你能闭嘴吗?”

“楚侠客,江湖上都道您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鸿鹄有志!怎么我们才认识不过两天,就听你骂了不少娘啊?”谢流水说得玩味,又故意把那“翩若惊鸿”四个字念得轻柔舒缓,似乎别有寓意。

楚行云自知他在暗示什么,这词本是形容女子体态轻盈,如今用在他一男儿身上,其弦外之音不言而喻。可现在对方在脑内,自己也奈何不得,干脆不再答话。

谢流水倒是借这个词又回味起昨夜某人全身瘫软、意识溃散、由着自己随意摆弄成各种姿势的样子,只觉得被咬下块肉的右肩不疼了,被扎了两刀的腹部也不痛了,浑身舒爽畅快,不禁哼起小调。楚行云毫不搭理,由着他去,转头对宋长风歉意地笑笑,表示那天不落平阳大闹华碧楼时,借他真气行了段踏雪无痕伤了体,想借这眠阳地的阳气缓一缓。

宋长风本也不太懂江湖疗伤之法,一时被蒙了过去,虽眼中微隐失落,但仍一拉缰绳,率众下山。

谢流水看着一票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眼珠一转,狡黠道:“楚侠客,插足坏事的‘第三者’清干净咯,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我俩的事了?”

楚行云不答话,径直向眠阳地深处走去,俯视着谢流水一动不动的“尸首”,生平第一次对整个人世间都产生了巨大的质疑。

沉思良久,他在脑内问道:“你又耍了什么诡计吗?”

“楚侠客,你说我把自己身体扔这,魂跑你体内来,图啥?虽说能混个同吃同住同洗同睡,但关键不能操,顶卵用!”

楚行云已不想跟个下流胚子一般见识,在“操不操”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但一听对方那么多个“同”字出口,顿觉脑仁都密密麻麻疼起来。一开始在体内听到这淫贼的声音,只觉得如荒唐一梦,难以置信,又心有侥幸地以为梦自可醒,一时并未深思。

但此刻把这事当成板上钉钉的现实仔细一想,只觉头痛。摊上这么个天方夜谭的怪事,绝非凡人所能控也,一时间根本无计可施。可倘若真要跟个该死的强`奸犯分分秒秒朝夕相对,无时无刻都要接收对方的污言秽语,他非疯不可!

楚行云默默地看了眼谢流水直挺挺的“尸体”,强行按捺住涌起的心焦。小时候在村里是听过不少阿婆讲得什么山鬼背、闹鬼市之类的异事,但灵魂同体根本闻所未闻。

此时“尸体”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如若置之不理,一天恐怕就要烂了。到时肉身坏死,谢流水就真要跟自己一体两魂、生死同衾去了!万般无奈之下,楚行云不得已蹲下来,将“尸首”的袖子撕成条状,细细地替该死的谢流水包扎起来。

“啧啧啧,感天动地呐!何其有幸竟能让楚侠客亲手为我包扎,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听闻武林第一美女赵霖婷就是被楚侠客包了一下右臂,后来就撕毁媒约、非你不嫁了啊?”

楚行云继续无视谢流水,一语不发,只专注手上的动作。

谢流水反正也没想过楚行云会搭理他,自说自话道:“当然咯,那时可就赵霖婷和楚侠客两、个、人、在觅情谷里,楚侠客是只帮人包了下右臂,还是又干了点、某些让人非你不能再嫁的事,就不知道了呢……”

谢流水说得玩味,故意把那“干”字咬成重音,让人浮想联翩。

楚行云没工夫理他,此时四下昏黑让他动作有些不利索,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把谢流水的上衣全掀开,然而手一伸进去却被触到的皮肤冰了一下,心里霎时一顿,这家伙莫不是死透了?

再往旁一探,所幸血倒还温热,一时微松口气。许是这淫贼习阴冷内功之故,才这般通体过寒,即便是鲜活的身躯也跟具尸体似的。正准备动手再将布条缠上一圈,却听得脑内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啧!真是有幸目睹,楚侠客,没想到你……原来好这一口,恋尸?”

此时谢流水的“尸首”静静地仰躺在眠花地里,楚行云俯在他身上,扒了他的上衣,手还伸进去摸索,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像那回事儿。

楚行云脸上微讪,正想着出言反驳,又听得对方幽幽开口道:“果然越是看起来正经的人物,癖好就越是不堪啊,不过烦请楚侠客好歹帮我包扎结实咯,待会您想用什么姿势玩儿也方便不是?”

楚行云扫了眼这家伙身上的血口子,勉强咽了话头,一边加快着动作处理伤口,一边理了理现在的状况。而今谢流水的魂被迫塞在自己体内,肉身又在自己掌控之下,如此看来,又何必同对方口舌之争?

灵魂同体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多几日忍受这个强`奸犯的油腔滑调罢了。但对于谢流水,则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他所有的人生计划将付诸东流,被迫融入另一人的生活中去。虽说这家伙面上仍是流里流气满不在乎,但谁知他内心是不是已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得快哭出来了呢?

想此,楚行云脑内转了好几个念头,斟酌片刻,开口问道:

“你……还有好多事没做吧?”

“嗯?楚侠客所言为何?”

“三月十五毁人千金清白,此一举得罪李家官府,三月十六扮薛家小厮大闹华碧楼,此一举又得罪薛宋两大家,可你三月十七却仍敢留于此地,甚至满城转悠问杏花,要么你有要事未做,要么你脑子有病。”

谢流水闻言,低声笑起来,回道:“要这么说来,我得罪过的人里,楚侠客你可是漏了个最要紧的……”

说着,他褪了地痞轻浮滑滑调,换了个书生吟诗朗朗腔,抑扬顿挫地缓缓道来:“不知阁下可曾记得?三月十六夜,春媚渡溪野,吾解行云月白袍,绿梢风头好。窗棂窥月俏,兰麝细喘消,菊花三弄至天晓,与君鸳鸯交。”

说罢,自己又低声回味了几遍“吾解行云月白袍”,才渐渐住了口。

楚行云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会儿,但倒没被他那首小黄诗撩怒,自知对方已是樊笼困兽,何必先沉不住气,仍是平静地问:“你到底为何要找那杏花?”

“啧,楚侠客对我的私生活很是关心啊?怎么,只准风云华楼雅兴,不许流水折杏寄情了?”

“没人会在犯了大事、朝夕不保之时还去附庸风……”

楚行云猛地顿住。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怖的细节,按常理,像谢流水这般犯了案还满城晃悠的早被剁了,但事实是这家伙根本安然无恙,如果不是灵魂同体,他很可能已经夜访杏林、花前月下去了。

而他之所以能这般悠哉,是因为他得罪过的人、甚至整个临水城,都已无暇再顾及一介花贼了。

那么再退一步想……很明显……

“你早就知道李家会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