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叶凝曦一愣。
每次见到张文馨，她都在跑上跑下。不是订票，就是递材料，还有安排日程，忙得脚不沾地。
这么忙的人，为了自己的衣服尺寸，去特意麻烦她...
合适吗？
叶凝曦摇了摇头："不用张小姐，我自己也可以去买的。"万一耽误了她的工作，可就麻烦了。
"你去？"闵知行从公文之中抬头，黑沉沉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冷笑，"凭你的品味，去了也只是浪费而已。"
"我..."叶凝曦哑口无言。
闵知行继续批评她的品味："你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吗？刚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有二十六七。头发梳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氏没钱给你做发型。"
他的措辞刻薄到了极点，叶凝曦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她确实习惯了清汤挂面的头发，不喜欢烫、染。可是，闵知行也从来没说过她这样不合适啊...
"还有衣服。"闵知行冷冷地说，"你是第一天上大学的小姑娘么，嗯？牛仔裤、T恤，连衣裙全都快到脚踝。"他嘲笑地看了叶凝曦一眼，"你说说看，这二十三年，叶家难道没人教过你怎么穿衣服吗？"
叶凝曦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闵知行难得对她说这么多话，也难得给她卡让她去刷。但是，她也并不想要。
段贤淑是最传统的那种女人。她对叶凝曦的教育就是不要招蜂引蝶，怎么会教她穿衣、打扮？而叶家的男人们，好像更没有品位特别好的。
这么看来，闵知行的批评确实有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叶凝曦抬起头，试探着问："闵知行，你...是怎么学会搭配衣服的？"看见他冷眸微眯，她连忙加了一句，"我也想学！"
闵知行怔忡了一下。
他是怎么学会的？
以他的个性，当然是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的。他学会触摸这些，是在他为苏意暖设计那条裙子之后。
那条粉色的...
闵知行一把抓起旁边的咖啡杯，砸到对面的墙壁上。
叶凝曦被杯子的碎裂声吓得一抖，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回来！"闵知行闷声说，"这些东西不是你该问的。你，拿着卡，去找张文馨。"
叶凝曦的指尖触到了那张卡，迟疑着不敢拿起来。
"去啊！"闵知行厉声说。
他只要一这样说话，对她来说，比什么都好使。叶凝曦迅速拿起了那张卡，走出了办公室。
"回来！"闵知行又叫。
"...怎么了？"叶凝曦从门后探出半个头，怯生生地问他。
闵知行指了指墙角那堆碎片："收拾好了再出去。记住，别买粉色的东西。"他看着难受。
"..."
叶凝曦收拾好满地狼藉，安安分分地去了张文馨的办公室。
张文馨刚好在处理一份报告。那份报告棘手得很，她听见这么好的事，高兴都来不及。
她飞快地把工作交给第二秘书史博达，拉着叶凝曦，兴冲冲地往市中心跑。
"张小姐..."叶凝曦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张文馨春风满面："没事，没事。这种小事，哪算得上麻烦呢？叫我张姐就行。"
她高兴得很。如果这种"麻烦"多来几次，她就更高兴了。
叶凝曦期期艾艾地问："张姐...我的品味，真的很差吗？"
真的会给闵知行丢脸吗？
张文馨一愣："你是什么品味啊？"
她们总共才见了三、四面而已。每次见她，她都是穿着公司套装，哪有什么展示品味的机会。
叶凝曦的脸红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烦恼地摇了摇头。
"没事。"张文馨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肩，"到了店里，你再指给我你喜欢的衣服，这不就看出来了吗。"
如果叶凝曦和那位总裁夫人真的有血缘关系，想来家境也差不到哪去，起码也是小康之家吧。张文馨心想。
人的品味和财力是息息相关的，只要财力不差，品味也不会太差。
到了商场之后，张文馨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小叶..."张文馨看着叶凝曦挑出的长裙，一阵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叶凝曦讪讪地把裙子放回原位，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张姐，这条裙子...怎么了吗？"
天晓得这条裙子怎么了，她的心早就乱透了，只是随便选了一件衣服而已。
"你的腿很细，"张文馨试着解释，"不用遮就能发挥优势。这条长裙的材质、颜色也不算好，会显得你整个下身胖上两倍。"
叶凝曦似懂非懂地看着张文馨。
张文馨哀叹。
闵总裁的每一分钱都不白花。要教会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叶凝曦穿衣搭配，真是任重而道远...
直到一天结束，张文馨才和叶凝曦逛完商场。
张文馨拎着大包小包，哀怨地摸出电话，打给闵知行。
"喂，闵总..."她有气无力地说，"我要申请加班费。"
闵知行的声音波澜不惊："怎么？"
其实，他能想象张文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她。闵知行冰冷的眼眸难得融化了一点。
也正是这样的叶凝曦，才能表现出适当的清纯、天真，让他觉得，她其实不是那种轻浮浪荡的女人。
张文馨想起自己之前的天真想法，撇了撇嘴，语气却恭恭敬敬："教小叶穿搭...嗯，有点难。"
何止是有点难，简直是对牛弹琴。张文馨扭过头，瞪了叶凝曦一眼。
叶凝曦也是大包小裹地站在路边。看见张文馨的视线，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购物永远是增进友谊的最佳方式，一天下来，张文馨和叶凝曦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准了。"闵知行淡淡地说，挂断了电话。
张文馨松了口气，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她把叶凝曦送上车，又把东西放在后座上。
"明天见。"叶凝曦挥手，声音甜蜜。
张文馨掷地有声地说："还是不见了。我明天要请假！"
叶凝曦郁闷地瘪了瘪嘴："我真的有那么笨吗？"
"算了。"看见她的表情，张文馨心软了，"我还是去吧。好了好了，你走吧。"
从后视镜里，叶凝曦看着张文馨的身影渐行渐远。她的笑容慢慢消失，轻声说："西郊，别墅区。"
...
张文馨一走，她就觉得，自己和正常世界的联系也被切断了。剩下的，就只有在闵家的不愉快。
叶凝曦费力地拎着十几个购物袋进了闵家，把它们堆在沙发上。
闵知行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他看见她提回来的一堆购物袋，薄唇一弯，又吐出了一段讽刺的话。
"还真是不虚此行啊，叶凝曦。"他淡淡地说，"唔，现在你的身价可不止是五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