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知行的手停下了，看向叶凝曦。
叶凝曦还是穿着最低级的套装。这次她领到的套装并不合身，雪白的小腿上烙着几段淤青，脸颊没有一点血色，显得寒碜极了。
"去吧。"闵知行忽然失去了为难她的兴趣，敷衍地挥了挥手。
叶凝曦如获大赦，连忙出门。
"张文馨。"闵知行拿起听筒，拨通了电话，音色低沉得如一把大提琴，"我看见你的小动作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得照顾新人的嘛。嗯？"
他声音里的冷意那么明显。
张文馨打了个哆嗦，后悔起来："是我做得不好，下次不会了，闵总。"
"我说过让你不去了吗？"闵知行挑眉。
那他是什么意思？
张文馨也糊涂了，不得不问他："闵总，您的意思是..."
"下次，只要叶凝曦被别人为难，你必须帮她。"闵知行转着手上的笔，腔调漫不经心，"但是，如果为难她的是我，你就不能出手。"
"..."
张文馨傻了眼。
天呐，她是幻听了，还是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一向薄情的闵知行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难道他是真的爱上叶凝曦了，非要把她搞到手才肯罢休？
"张文馨！"闵知行脸色一沉，提高了声音，"你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张文馨愣愣地点头，"我...我尽量..."
作为闵知行的秘书，她的工作本身就忙得够呛，哪来的时间照顾叶凝曦？
张文馨有点想哭。
闵知行冷声说："不是尽量，是必须。如果你的能力不够，这个位置就让贤吧。"
"不不，但是您看，"张文馨急忙解释，"公司的事太多，闵总，我实在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她啊。"
闵知行沉吟起来。
张文馨说的也是实话。她身为职位最高、薪水最厚的秘书，要做的事也是最多的。
"这样吧。"闵知行淡淡地说，"你把一部分做不过来的分给史博达，再把另一部分分给常慧。一定要照顾好叶凝曦，知道了么？"
这真是意外之喜，张文馨对闵知行感激涕零，用力点头："是，一定做到！"
闵知行唇角轻扬，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叶凝曦刚出电梯，就遇见了刚刚走进大楼的祁钧阳。
她瞪大了眼睛，赶紧躲到柱子后面，生怕他认出自己。
——万一他们说话再被闵知行看见，连累到他，她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祁钧阳刚刚走到大堂中间，就看见一道苗条娉婷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柱子后头。
他放轻脚步，走到那根柱子后边。
叶凝曦躲起来之后，一直在侧耳细听。听见脚步声消失，她放下了心，刚要继续往外走，就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你是..."祁钧阳警惕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上的指环。
他竟然没认出她，真是太幸运了！
叶凝曦赶紧低头，小声说："我是这里的员工..."视线落到祁钧阳的指环上，叶凝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她画的咬尾蛇！
祁钧阳确实没认出她。他第一次见她，她画着浓妆，气质完全不同。第二次，她哭得狼狈，头发遮在脸上，根本看不清长相。
他本来就对知行集团没抱什么好感，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员工，更加心生怀疑，不动声色地问："小姐，你为什么要躲开我？"
"因为..."叶凝曦瞥到套装短小的下摆，急中生智，一下抬起头，"因为衣服太小，我怕见生人！"
"..."
她的理由找得太生硬了，祁钧阳不由无语。
叶凝曦见他没说话，转过身，快步走开。她既庆幸自己没被认出来，又忍不住想问那条咬尾蛇的来历。
祁钧阳笑了笑，对她放松了警惕。
她的反应太过生硬，一看就不是久经考验的间谍。
至于他的重点，仍然应该放在闵知行身上...祁钧阳皱眉，温柔俊朗的面孔在一瞬间冰冷得惊人。
...
直到把奶油球和钱递给收银员的时候，叶凝曦还在发呆。
那条特殊的咬尾蛇...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小姐！"收银员叫了半天，叶凝曦也没有反应。她加大了声音，语气也多了不耐烦，"请您快点结账，可以吗？"
"啊...抱歉！"叶凝曦如梦初醒，接过东西，脸颊通红。
收银员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长得人模人样，怎么这么听不懂人话？"
叶凝曦微怒："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收银员假笑着说，"您要说我说了什么，也得有证据才行，是不是？"
叶凝曦瞪了她一眼。放在平时，她一定会去投诉这个人！
但是，今天不行。闵知行还在等她，她得赶快回去。
她转身就走，不肯再看那个收银员。她怕自己看见她得意的笑容，会忍不住投诉她，浪费更多时间。
电梯到了三十三楼，发出"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叶凝曦下了电梯，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闵知行放下钢笔，冷声说道："进来。"他看向祁钧阳，玩味地说，"祁先生，我会让我的法务部门注意这些的。"
祁钧阳不温不火地微笑："那就好。合作愉快，下次见。"
闵知行看着祁钧阳的背影，脸色阴沉。
他精心给祁钧阳准备的"大礼"，居然被识破了！闵知行冷笑，他可不觉得祁钧阳有这么聪明。到底是谁在幕后帮他？
见他神色不快，叶凝曦没有说话，静静地把奶油球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闵知行瞟了那包奶油球一眼，冷冰冰地问："你自己去买的，还是让别人买的？"
"我自己。"叶凝曦说。
她根本不认识知行集团的人，怎么可能支使别人去买东西？
闵知行的脸色由阴转晴，剥开一颗奶油球，倒进微冷的咖啡里搅拌。
加了奶油球的咖啡，比他平时喝的多了一种醇厚和香滑。不仅如此，酸涩的口感也被减轻了不少。
他放下杯子，淡淡地问："你和祁钧阳遇上没有？"
"...遇上了。"叶凝曦硬着头皮回答。
闵知行的办公室里，是有监控的。谁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一楼大厅发生的事？她不想冒这个险。
"很诚实。"闵知行闲适一笑，继续发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躲什么。"叶凝曦小声说，"我说，衣服太小，不想看见他。"
闵知行轻笑，看向叶凝曦身上的衣服。听见她不想看见祁钧阳，他的心结忽然消失了。
"确实小了。"他拿出钱包，摸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单手抛给叶凝曦。
叶凝曦接住信用卡，惊疑不定地看着闵知行。他这是要做什么？
闵知行继续说道："让张文馨带着你，去买一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