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她低声说。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按闵知行的祸害程度，他绝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活。
闵知行冷哼："算你识相。"
病房的门打开了。护士抱着记录簿进来，对闵知行微微鞠躬："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这家医院的人，怎么也对闵知行那么卑躬屈膝？叶凝曦皱眉，无意识地伸出手，想揉一揉疼痛的额头。
"啪"地一声，闵知行打掉了叶凝曦的手。他淡淡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吩咐，你出去吧。"
护士走后，闵知行立刻换了一副脸色，恶声恶气地对叶凝曦吼道："你洗手了吗？也不怕感染？！"
叶凝曦被他吼得委屈，往后缩了缩。
"你..."闵知行黑眸一沉，咬牙切齿，"怎么，你还不满意了？"
"没..."
叶凝曦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没有不满意。"
闵知行冷笑："没有不满意，就是不敢看我，嗯？"
"我不知道会感染..."叶凝曦无力地辩解。
咦，感染？叶凝曦放下手，弱弱地问，"我受伤了吗？"
闵知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很好，他早该知道这女人的脑子不好用。
"你确实受伤了。哦，而且..."他恶劣地拖长了声音，"受伤的部位还在头上。你看上去更笨了。"
...
叶凝曦默默地往后缩。
托闵知行的福，她已经不再把"笨"、"蠢女人"这类骂人话放在心上了。这大概...也算一种进步？她自嘲地想。
她的沉默，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错觉。
闵知行沉下了脸："叶凝曦，你最好小心点。"
"小心什么？"叶凝曦拉起了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
"你要是破了相——"闵知行眯起眼睛，"我就不要你了。知道了么？"
按叶凝曦伤口的深浅，破相几乎是必然的。闵知行眸色微沉，他该让温氏企业直接破产的！
叶凝曦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点闷："知道了。"
闵知行瞪了她一眼，摘下墙上挂着的镜子，随手丢到她面前："看看。"
叶凝曦纤细的手指握住了镜子，照了照自己。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也是惨白的。整张脸上，只有额头上的伤口是血红血红的，翻着粉色的嫩肉。
"一定会留疤的。"闵知行在旁边，刻意地提醒她。
叶凝曦垂下目光，抿了抿唇，好让自己的嘴唇红润一点。
她抬手把镜子递给闵知行："谢谢你。"
闵知行接过镜子，眼里有些恼怒。
"叶凝曦，你是聋了，还是痴呆了？"他冷冷地问，"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
叶凝曦轻轻摇了摇头，一语不发。
闵知行恼怒更甚："那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这男人真的好幼稚。
叶凝曦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学着他的语气说："你要是破了相——我就不要你了，知道么？"
这女人竟然敢学他？
闵知行磨了磨牙："还有呢？"
"唔...看看。"叶凝曦托腮，想了想，又说，"一定会留疤的。"
"所以呢？"
很好，她听进去了。闵知行唇角微扬。
只要她求他，他不介意带她去最好的医院，把疤痕磨平，让她恢复原来的美貌。
但是，她一定要先求他，他才肯勉强考虑...
叶凝曦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他，语气认真，小心地遴选着温和的用词。
"闵知行，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嗯，腻了？"
"...什么？"
闵知行愕然地望着她。下一秒，他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叶凝曦。
"我是按你的意思说的..."叶凝曦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和闵知行在一起这么久，她确实对他恶劣的性格略知一二。但是，这也不代表她每次都会按他的意思去做，去迎合他。
这次的事，是温茹引出来的。温茹又是因为爱慕他，才会来找她的麻烦。归根结底，这件事还是要怪他。这样看来，她小小地作弄他一下，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
闵知行盯着她，眼光森然。
这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她以为，他和她一样蠢，看不出她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吗？
"愚蠢的女人。"
他冷哼一声，俯身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他就先放过他一马。
刺耳的铃声响起，叶凝曦捂住了耳朵，满脸抗议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闵知行眯了眯眼睛，语气危险，"叶凝曦，你给我老实点，一会医生来，你有什么就回答什么！知道了没有？"
叶凝曦温顺地点了点头。
见她态度配合，闵知行冷厉的眉峰也放平了一点。他摸了摸叶凝曦的头："这才听话。"
叶凝曦低眉，眼中有些苦涩。
她被温茹按在窗边的时候，也有过"这样死掉就好了"的念头。
在她心里，不是没有段贤淑和叶氏企业。但是，她活得太累了。
护士来得很快。她推开门，问道："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叫心理科的主任来，看看她有什么问题。"闵知行淡淡地说。
说话间，他的视线扫过叶凝曦，发现她有一瞬间的僵硬。
"是。"护士记下他的要求，关上了门。
"怎么，你不愿意？"闵知行眼底一暗，语带威胁。
叶凝曦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可不愿意的！"闵知行低吼。
他关心她，让医生来看她，她还不愿意？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叶凝曦轻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不愿意。"她顿了顿，又说，"他们问的问题，都很私人吧？"
闵知行皱起的眉头又松开了。
"没事，你放心。"他轻笑，"原来你怕的是这个？真是个傻丫头。没看过心理医生吗？"
叶凝曦眼里一片晦暗，语气却轻快了不少。
"是啊，我没看过。"
不。她在心里想道，其实，她是看过的。
在叶正中死亡的时候，她就看过心理医生。她知道，心理医生是个很可怕的职业。只要几个问题，他们就能看透一个人的想法和状态。
所以，她格外不喜欢这个提议。
"闵知行..."她拉住了闵知行的手，撒娇地晃来晃去，"我能不能不看啊？"
她难得表现出这么可人的一面。
闵知行的心一软，却还是狠下了心，干脆地拒绝了她："不行。"
"为什么？"叶凝曦的眼睛水亮亮的，像是某种纯洁无辜的小动物，"我明明很正常的..."
"笨成你这样，还叫正常？"闵知行刻薄了她一句，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听话。出院以后，你爱吃什么，我都带你去。"
听上去...就像是"给你买糖吃"。
叶凝曦皱了皱鼻子，突然觉得，闵知行哄人的技术确实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