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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陈年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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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男上了出租车,直接报了时长远的地址。报完把自己吓了一跳。她想着昨晚还说要分手了,今天早上还恨他恨的入骨,怎么现在又想去他那儿睡了?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对时长远余情未了,还是因为现在实在太痛苦难过,需要他的安抚。

想来,这世上也只有这样一人,可以接纳她的痛苦和狼狈。

她抱着手机给时长远发信息,说:今晚我去找你行吗?

时长远迅速打电话过来,说:“你在哪儿?”

徐胜男说:“车上。”

时长远说:“你过来,我在小区门口接着你,你要吃什么吗?外面有个烧烤摊,吃烧烤还是我在家给你做?”

徐胜男掉了眼泪,说:“我不想吃,就想见你。”

她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时长远的好,也感受到了时长远对她的爱。她觉得一颗心盛满了温柔而又伤怀的感动。

一见面,时长远就把她的手揣进了自己兜里,眼睛去探寻她的脸:“你吃饭了吗?要吃肉串吗?我去买。”

徐胜男说:“我吃了。”

时长远领着她往小区门里走,说:“爷爷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做手术?”

他还惦记着她爷,这同样让她感动。她说:“明天手术。”

时长远说:“我明天买点东西去看看爷爷好吗?”

徐胜男沉默着,没回话。

他又问:“我去看看爷爷吧,咱俩一起去。”

他想着借此机会修补他和徐胜男家人的关系。他想让徐胜男家人更多的看到他了解他,他一定是个让他们满意的女婿人选。天底下太难有人做到比他更合格更妥帖的女婿。

他说:“我二姑病了的时候,都是我伺候的。她不让别人伺候,说就我最会伺候人了,给她做饭,给她按摩......”他在心里打着主意要请几天假去医院伺候徐胜男她爷。

徐胜男说:“别去了。”

再多的话她没说出口,不忍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她的家人是不会认可他的,甚至她自己......也不过是想从他身上汲取些温暖。

时长远垂了眼,说:“那明天我给爷爷买两箱奶,你帮我带去给爷爷好吗?”

徐胜男说:“别买了,太沉了。”说话间,心忍不住疼。为时长远疼,为自己的薄情疼。

时长远不说话了,只在兜里,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一点。

时长远进了门没脱鞋,直接往房间里走。房里有点乱,乱是那种收拾过的乱,是平日里就乱,天长地久的乱,不会收拾到很整洁的乱。

徐胜男说:“拖鞋呢?”

时长远说:“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徐胜男看了一眼地板砖,想着换不换确实没太大区别。

两人坐到沙发上,徐胜男把眼睛往茶几上看。茶几上有个敞着口的塑料袋,袋子里装满了薄皮核桃。

时长远说:“我给你剥核桃。”他把两个核桃一并攥在手心里挤。挤开又耐心的剥核桃仁,剥完往徐胜男嘴里送。

徐胜男就着他的手把核桃吃了,眼还是往茶几上瞟。时长远顺着她的眼神去看,看到茶几上的一瓶白酒。酒不是好酒,瓶身粗糙,不太干净,似乎模糊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里面的酒液浑浊,粘稠的透明里掺杂着灰扑扑的黄。

时长远把酒拿在手里,说:“这是我们那儿一个开小卖部的老板送的,说是开了十几年小卖部,进货的时候进了一箱酒,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给放忘了,一直也没往外卖,小卖部要装修,才发现了。恰巧我妈帮了他一个忙,就给我妈送了一瓶。”

徐胜男说:“我要喝。”

时长远说:“好,我给你开。”开着酒,又说:“别看这酒刚买的时候便宜,放了十几年这价格指不定翻了多少倍呢,我一直省着没舍得喝。”

徐胜男垂了下眼皮子,忽然觉得不该让他开这酒。

酒打开,被倒进了两个玻璃杯里。玻璃杯也模糊着一层灰蒙蒙的雾。徐胜男接了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倒是没有想象中烈酒的冲劲儿。感觉像是在喝带点甜味的清淡饮料。

她放了心,一仰头,把一整杯酒都喝了个干净。

时长远去抢她的杯子:“傻丫头,哪儿有你这么喝酒的?”

徐胜男又把杯子抢回来,任性里带着撒娇:“我就是要这么喝。”

时长远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尝了一口,估摸着度数不高,由着徐胜男把酒杯抢了。说:“好好好,让你这么喝。”

徐胜男心满意足,又倒了一杯。

第二杯酒喝完,脸上开始发烧。她心里想,这十几年的酒果然是不同凡响,她觉得自己头脑清醒无比,只是脸颊有点烫。

她一杯接连一杯的喝,喝着,咧着嘴对着时长远傻笑。笑着,头开始晕。

她心说:这十几年的酒不是不上头吗?一边想,一边又喝了一杯。

时长远看出了她的异常,又去夺她的酒杯:“行了,你明天还得去医院看爷爷呢。”

徐胜男在笑容里掉了眼泪。她说:“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她见不得江北橘了,也见不得江北橘的冷嘲热讽。她连对爷爷的爱都不敢流露和表示。她得爱有什么意义,她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时长远哄她:“乖宝,我抱你去床上睡觉。”

她由着他抱,想着自己人高马大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抱动。她怕他受罪吃力,却又渴望着让他受罪吃力。

他果然把徐胜男抱到了床上,又伸手去脱徐胜男的衣服。

徐胜男掉着眼泪由着他脱。

脱完,他把她搂进被子里,拿手去拍她的背:“乖,我哄你睡觉。”

徐胜男不肯安生,扭着身子在他怀里扑腾,一边哭,一边喊叫。

烈酒终归是烈酒,跟糖水似的烈酒也是烈酒。她先前以为的头脑清醒平安无事,全是因为时候不到。

现在后劲儿来了,来得又凶又猛。她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这难受勾出了她压抑了几十年的委屈。

她放肆的打着滚的在时长远怀里哭。时长远紧紧的抱着她,一再被她推开,又一再把她搂进怀里。

他喊她:“乖宝,乖宝。”一声声,能把人的心喊碎了喊化了。

徐胜男对着他笑。她不想笑,她觉得这个时刻她是应该笑的。她说:“我好想你。”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

说完,觉得一股汹涌澎湃的情绪从心里从胃里往喉咙里涌动。她往外推时长远,挣扎着起身想下床往洗手间跑,她想吐。

时长远立时也起来了,却拉了她的胳膊,说:“吐在地上,一会我收拾。”

徐胜男心里疼了一下,一张嘴,果然都吐到了地上。

她噙着眼泪看时长远,一叠声的跟他说:“对不起。”

时长远起身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说:“漱漱口,别起来,吐在地上,我马上收拾。”

徐胜男捧着水杯泪汪汪的看他,他说:“没事儿啊乖宝,没关系的。”

她一瞬间就爱上了那句话:“没关系的。”她想,就算她亲妈江北橘,也不会这样对她。不会由着她疯由着她闹,由着她吐一地,还对她说:没关系。

她漱了口,果然也吐到了地上。吐完躺到床上,感觉自己似乎飘到了半空中,身子轻盈的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是轻盈的,也是安全的。

她听到时长远收拾的声音,她不敢回头看,不敢知道时长远在怎样收拾,收拾的时候是个怎样的表情,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内疚着,自我嫌弃着,身子又飘悠悠的落回床上,和自己沉甸甸的躯体合二为一。

收拾完,时长远又搂着她躺进了被窝里。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脱了衣服的时长远温热又让人心安,他背上有一层恰到好处的脂肪,不多不少,不薄不厚。她摸着他的背,手一路下滑。

滑着,手被时长远攥了。时长远说:“乖宝,你喝多了。”

徐胜男说:“不。”

她固执着她的动作。又敏锐的感受到了时长远的变化。

她撑着身子去亲他。他由着她亲,又热烈的回吻。

她意识到这吻的缠绵和热烈动情。她想象中自己应该敞开的尽情的享受。

可她进入不了状态,她感受到自己的紧绷。身体是紧绷着的,心也是紧绷着的。

她不喜欢这样紧绷的自己,觉得这样**的两个人毫无妙趣可言,甚至还有些丑陋。可她不敢破坏这气氛,她在理性和清明中扭曲着,发出不辨真假的叫声。

她闻到了床下秽物刺鼻得无法形容的味道。那种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充斥在她的嘴里,她的身上,也充斥在时长远的嘴里,身上。

她听到时长远又喊她:“乖宝。”

她一颗心飘悠悠的坠落,落进了一片漆黑混乱的世界。不知道是人间还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