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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人之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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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男终于来了医院。她姥爷刚出ICU。

她看见她姥爷的时候,她妈江北橘正阴着脸守在病床边边上,边上还有她大舅江建国。江建国也黑着脸。

她姥爷说:“你来啦?快点吃碗面条吧。”

徐胜男立时强露出一副笑脸,说:“姥爷,我不吃了,我吃过饭了。”

他姥爷说:“北橘,你怎么不去拿个碗给闺女盛碗面条?”

江北橘恼着脸说:“吃什么面条呀,你这是要急死我呀。这花了好几万块钱给你做手术,就做出来了个这个?”

徐胜男疑惑着,说:“姥爷,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猜测着她姥爷是不是糊涂了。

她姥爷说:“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

徐胜男说:“我是谁啊?”

她姥爷说:“你看你这孩子,你傻了?你问这个!”

江北橘黑着脸说:“你别跟他说话了!他还能不知道你是谁?”

徐胜男说:“面条在哪儿?”

江北橘说:“说了一个钟头胡话了,哪儿来的面条呀!”

徐胜男一颗心立时凉了。她说:“什么原因就糊涂了?医生怎么说的?”

江北橘没个好声气,她爹都这样了,她哪儿来的好声气,她说:“医生能说什么?医生什么也没说!”

徐胜男不信。徐胜男说:“医生怎么能什么都不说?你问了吗?”

江北橘说:“我能不问?”

徐胜男还是不信,立时就要往外走,她说:“我去找医生。”

江北橘恼了:“你找,你找,就你有本事,就你会说话,就你知道问医生啊?”

徐胜男立时走出门外,出来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到护士站咨询了一下负责的医生,兜兜转转了几圈,果然找到了。

她问医生,说:“我姥爷这是怎么了?”

医生果然回答的含含糊糊,医生说:“现在还不能确认是什么原因,只能说是观察几天。”

徐胜男不死心,又问:“我姥爷以后还能好吗?”

医生说:“这个不好说。”

徐胜男的心彻底凉了。谢了医生,自己在外边百度。

百度了只有一个靠谱点的解释,说是刚做完手术会有一个麻醉期,麻醉期的时候人是会糊涂一会,等麻药劲儿过了,人也就好了。

徐胜男想着,她姥爷都在ICU里住了三天了,不可能是麻醉期没过,就又继续搜索。

没搜索出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网友在提问,说是她姥爷做了手术,糊涂了,一直在说胡话,问人这是怎么回事。

徐胜男立时就像遇到了知音,立刻注册了个账号,给她发私信,说:“你姥爷好了吗?我姥爷也是手术了,现在糊涂了,开始说胡话。”

等了好久,没人回复。

徐胜男回了病房。她姥爷还在说胡话。

她姥爷说:“北橘,你就不给你妈盛一碗面条?你知道你妈脸皮薄。她没吃饱呢,你再给她盛一碗。”

江北橘黑着个脸不搭腔。

徐胜男哄她姥爷,说:“行,我去给姥姥盛。”

她做了个盛面条的姿势。说:“姥爷,我盛了一碗给了姥姥了。”

她姥爷说:“你吃了吗?”

徐胜男说:“我吃了。”

她姥爷说:“我还没吃呢,给我盛一碗。”

徐胜男说:“你刚吃了,你忘啦?”

江北橘听不下去了,江北橘说:“你别跟他一起说胡话了!”

徐胜男没吭声。心里说,要是她姥爷以后一辈子好不了,她就能哄她姥爷一辈子。可江北橘和她大舅呢?他们怎么想的?他们是非得要求姥爷当一个正常的,清醒的人吗?

如果姥爷以后一辈子一直这样,会不会经常挨训斥?

她想着,心又疼了。

她姥爷开始拔身上的管子,她姥爷说:“青豪要走啊?我送送你。”

徐胜男立时去扶他。

江北橘脸吓得煞白。她说:“爹,你可别瞎说八道了。”

徐胜男她舅也说:“一个死了的人,你提他干什么!”

她姥爷又说:“小蛋你坐吧,坐吧。”说着,身子往一边歪。

江北橘立起来了,按着他姥爷:“你别动了!这身上这么多管子,你这会碰掉了,这手术就白做了!”

江建国说:“小蛋死了多少年了!爹,你别这么吓我们!”

徐胜男忍不住哭了。哭着说她妈和她舅:“你们别说我姥爷了。”

江北橘扯着嗓子喊:“我愿意说他?我愿意说他?你没看他现在什么样啊?一会要拔了管子,一会要吃饭呀,一会要说死人呀,这谁受得了呀!”

徐胜男说:“要是姥爷死了,你们后不后悔这么对他!”

一句话,把江北橘和江建国都说的眼红了。

江北橘跟着她一起哭,江建国眼眶子红着,出了门。

徐胜男心说,姥爷怕是真活不久了。从小就听说,人要死的时候,就会说胡话,就会见到已经死了好多年的人。

她心说她怎么不早点来,怎么不伺候她姥爷几天,怎么前几年就一直忙工作,怎么就不守在她姥爷身边。

江北橘也难过着。只说自己爹了死了,就再也见不着她爹了。又想着手术已经花了好几万了,好几万是容易存下的呀,还说她爹要是真死了,那帮混账不得找她闹?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真的要塌了。

一会,她姥爷咳嗽了几声,声音浑浊,明显是带着痰。

江北橘立时就立起来了,说:“不能咽啊。”说着拿了纸放到她姥爷嘴边上,说:“吐出来。”

她姥爷咳了几嗓子,吐在了纸上。

徐胜男立时就撕了一截纸给她姥爷擦嘴。

一会,江北橘的电话响了。打来的是张姗姗。

张姗姗说:“阿姨,姥爷怎么样了。”

江北橘红着眼眶子说:“不怎么样,今个儿一直念叨死人,说死人坐吧,死人走吧,吓死个人。”

张姗姗犹豫了一会,说:“要不我和庆友先结婚吧?也不看日子了,就明天去领证,简单的吃个饭就当办了事儿了。”

江北橘心里恼着,只说她亲爹生死不明呢,哪儿还有的心思给你办婚礼。

马上,张姗姗又说:“老年里不都时兴冲喜吗?说家里有病的严重的人,就结个婚,冲一下喜,这老人就能好了。”

江北橘听着,也是有这么个讲。何况两个人的事儿早晚得办,这会子办,第一是能简单点,能少花点钱。第二是,万一真有那讲儿,万一她爹能好,那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立时也就同意了,说:“姗姗,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儿,你要是愿意,阿姨怎么能拦着呢,就是怕委屈了你呀。”

张姗姗说:“我不委屈。那我这会就找庆友说去。”

江北橘说:“那我得回家,说是简单办,可总也得有个大人在场呀!你爸妈那边,他们能同意吗?”

张姗姗说:“我说动他们,你别担心。”立时就挂了电话。

江北橘立时就立起来了,嘱咐着徐胜男:“我回家呀,你在这儿,就当我在这儿了,你伺候着你姥爷,别让人家挑不是。”

徐胜男心里知道她说的是她大舅江建国,只说这时候了,她还能想着挑不是的事儿,还有空勾心斗角。嘴上却不肯说,只说:“我肯定伺候好我姥爷。”

江北橘还是不放心,可这时候了,她分身乏术,不放心也得放心。立时就又急匆匆的走了。

晚上,江建国让徐胜男去旁边的空床上睡,徐胜男不肯,说:“大舅,你放心吧,我不困,也能伺候好姥爷,你先睡,你睡醒了再换我。”

她大舅也没争,他已经看守了一天了,实在是乏累,立时就躺到床上去了,一会,还开始打呼。

徐胜男她姥爷的手一直抖着,摸摸索索的要去拽身上的管子,徐胜男就一直拉着他的手。

他姥爷也不知道困倦,一直说着胡话,一会说:“北橘,你往上爬吧,没事儿,我在下面保护着你。”

徐胜男心想,她姥爷或许是回想到了江北橘小时候的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爬树,嘴上应着:“行,那我就爬了。”

她姥爷又说:“东,你给她便宜点,多给她一个吧,啊。”

徐胜男心想,这也不知道是在买什么,立时也就应了:“行,那我多给她一个。”

一会,江北橘又打来电话,交代着她怎么看旁边那个机器上的数字,说有个是管血压的,血压要是高了立时就叫医生呀。

徐胜男应了。

接着电话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她姥爷已经把鼻子上的胃管拔了下来。